池望搬了新地方, 第一天晚上还有点睡不太着。
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点认床。
严肃思考了一会儿,池望怪到了床上,床太软了,他习惯睡硬板床。
于是爬起来把床垫给挪了, 重新铺了床, 这下浑身都舒坦了, 也很快就睡着了。
谢司珩的房间就在池望隔壁,很近,一开始还听到点动静,后面没动静了,知道池望睡着了, 便出了房间。
左千星过来送小米,把小米的狗窝、玩具和狗粮都拿了过来。
他还是蛮舍不得小米的, 谢司珩家其实不在这儿, 不出国了毕业了总要回家的, 到时候想看小米就得坐飞机了。
他其实搞不懂谢司珩为什么突然想养狗,难不成被小米迷迷糊了?小米还有这能力?
左千星想不明白, 干脆不想了。
把小米送到后,左千星要走,谢司珩把他叫住了, 问他:“掉毛吗?”
左千星愣了一下,回答:“你说小米吗, 小米不是很掉吧,我给他搞了毛发护理,平常一天梳两遍毛, 吃得也有讲究, 我写了小册子打印出来了, 放狗窝里,你自己看吧。”
谢司珩应了。
左千星恋恋不舍地跟小米告别,小米也是聪明,知道现在的处境,也没追出去。
谢司珩把狗窝拎到了客厅,饭碗饭盆都摆放好,给小米开了个狗罐头。
小米来之前已经被左千星喂过了,不饿,所以没去吃谢司珩喂的罐头。
谢司珩看着他,微微蹙眉,只一下,又很快松开,微微弯腰,将饭盆拿起来,走到小米面前,放下。
小米站起来,扭头就走。
谢司珩:“……”
他脸色冷冰冰的,不太好看。
他重新拿起饭盆,走到小米面前,放下。
小米低头嗅了嗅,谢司珩微蹙的眉刚开始展平,就见小米抬起爪子,“啪”的一声,一爪子把饭盆拍飞出去了。
谢司珩:“……”
谢司珩看了看小米,乌黑眼瞳没有一丝情绪,看起来像是快要发脾气了。
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将饭盆拿起来,将里面的罐头倒进了垃圾桶,重新转身给小米倒了一碗清水,送到小米面前。
小米这下没走,低下头伸出长舌开始喝水。
谢司珩伸手去摸它的脑袋,小米微微抬头,没有挣扎。
谢司珩垂眸看着它喝水的模样,声音冷冽地对它说:“你就在客厅和院子里活动,不准上楼,不准进房间。”
他知道边牧很聪明,所以要和它讲讲规矩。
但是小米表示,它只是一只狗,它哪里听得懂人话,所以拒绝接受谢司珩的规矩。
谢司珩默认它同意了。
将狗放到一边,他拿了狗窝里的小米使用说明书,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
正看着,沙发一塌,小米踩着沙发边缘上来了,旁若无人地趴在了沙发上。
谢司珩眉心跳了一跳,浑身紧绷,伸手按鼻梁平息情绪。
按了半天鼻梁,最后冷漠地无视小米,继续看说明书。
而小米得寸进尺,一个白爪子试探性地搭在了谢司珩的大腿上。
谢司珩:“……”
谢司珩站了起来,径直往楼上走。
走到拐角处,往下看了一眼,看见这狗拉长了身体,满满当当的仰躺在了沙发上,俨然已经极快地适应了新环境,并且当成了自己的家。
无论是人,还是狗,适应力都很强。
过了几天,池望算是习惯了在谢司珩这里住的日子。
吃饭很合胃口,是谢司珩找了一个厨师来做饭,口味是他的口味,荤菜也被处理得很好,没一点腥味,这点让他挺满意的。
但虽然住一块儿了,两人见面还是挺少的,除了学习见面时间多一点,其他时间因为两人的时间都错开了,强凑也挺难凑一块。
池望就知道谢司珩还失眠着呢,但他对这个也没办法,实在爱莫能助。
傍晚去家教的时候,谢司珩要送他,池望拒绝了,失眠患者开车,他害怕很合理吧。
在车上的时候,手机响了,池望打开一看,是孔天锡。
孔天锡前天知道他把高尔夫球场工作辞了,还想给他重新找个兼职,池望拒绝了。
但现在看,孔天锡还不死心,热心过头了。
池望承认自己运气很差,他如果靠自己,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他的家教工作、牛马工作,都是别人介绍的。
池望在很多事情上运气差,但在交朋友这儿还是挺不错的,愿意嘴甜吹彩虹屁,又真的画饼肯给饼,技能还多,谁有麻烦事儿找他帮个忙,也答应,所以他朋友真不少。
像孔天锡这样给他介绍了一个工作,他没能干下去,还很积极地给他介绍下一个工作的也不少。
池望只能再次真心实意地拒绝,并且给他发了一个火柴人猛地抱住另一个火柴人.jpg的表情包。
以后再来榨你啊孔天锡!
池望看久了手机,又开始犯恶心,赶紧把手机放回兜里。
又坐了半小时,到了目的地,池望下车,那股恶心劲直冒,在草丛里呕了半天才站了起来。
自从肚子里有崽后,晕车反应都变大了,池望不由得怀疑这宝宝也跟他一样晕车,两个人都晕车,那可不就反应大了么?
虽然没什么科学依据,但一旦这么想了,难免会觉得有几分奇怪的情绪,池望琢磨不出来,但感觉不坏。
两个小时半小时后,池望给学生上完课,又按老规矩带学生玩了几把游戏便结束了今天的家教课程。
他下了楼,去公交站台等车。
不远处有一辆红色的跑车驶了过来,就这么在池望面前停下了。
池望本来还没当一回事,毕竟H市有钱人实在是太多了,路上总能碰到很多开豪车的,要是每一个都要看,那是看都看不过来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跑车车窗打开了,露出了一张池望熟悉的脸,是萧复,他冲着池望笑,牙齿森白,“哟,等车呢,要我送你回学校么?”
池望愣了一下,笑着说:“可以啊,哥你怎么在这儿?”
他这么说着,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萧复说:“这不是碰巧么,咱们也是有缘。”
池望赞同道:“是挺有缘的。”
快晚上九点,精准的在他还差五分钟赶上下一趟公交到他面前。
来特地蹲他的可能性高达50%。
萧复笑眯眯的问:“现在还早,哥带你去玩,要不要?”
池望很自然地回答:“不要。”
萧复说:“每次问你你都说不要,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萧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在笑,语气也没什么异样,但池望莫名能感觉到几分不悦。
他不禁挠头,“哥我学校查寝,不在寝室扣分的。”
这是假的,毕竟他现在办理了校外住宿,查寝管不到他。
但萧复不知道啊,所以池望说得坦坦荡荡。
没成想,萧复说:“你不是都住外边了么?查什么寝,你跟我说谎。”
池望:!
难不成是什么“x秘,我要池望的所有资料”的戏码?
他就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吧,没想到他还能当个被要资料的主角。
池望倒没什么被侵犯隐私的不悦,但面上还是要做一下姿态的,他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知道?”
池望这个表情让萧复笑得真实了些,“你在我眼里没什么秘密,懂吗?”
他仿佛拿捏住了池望,语气愉悦地说:“跟我去玩,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肯定不知道。”
池望问:“什么秘密?”
萧复说:“都说了你跟我去玩,我才告诉你,你还问,你这脑子怎么上的985?”
池望:“……哥你语气太凶了,我害怕,你不会把我绑公海里噶了吧。”
萧复:“……”
他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扭头看池望,这人也就嘴上这么说,脸上没什么害怕的情绪。
这让萧复心里舒坦。
同时又觉得自己很邪门,明明很不给自己面子,他偏想凑到他面前来。
难道他真是gay?
萧复面色陡地阴沉,不可能。
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吓到池望,又勾起唇角,嘴边的银钉在车顶光下闪闪发亮,“胆儿这么小,现在法治社会,我能对你干什么?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搜搜两年前6月份的新闻,我还救了个快溺死的女人,大好人,明白么?别怕我。”
池望还真的有点吃惊,“真的假的?哥你居然这么勇敢?”
萧复:“呵呵,当然是真的,哥一身正气。”
池望拿出手机,“我搜搜。”
“……”萧复不悦,“还用得着搜?你对我这么不信任?”
池望一脸无辜,“我这是大胆求证,毕竟是理科生,哥你见谅。”
萧复:行。
池望搜半天,终于搜到了,新闻上也没看见萧复的脸,只知道这人救完人之后上了一辆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等等,红色跑车?
哈?
再一看,车是一样的牌子。
好吧,还真是萧复。
身材也很像。
池望对他肃然起敬,“没想到,居然是真真的,哥你居然一声不吭居然干了件大事!”
萧复哼笑,“信了吧,爱笑的人不会是坏人。”
池望:这倒不一定。
池望记得这人还是个进狱系。
萧复被他的反应哄得开怀,于是把原本想拿捏池望的事儿用着漫不经心地口吻说了出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是你父母亲生的孩子。”
池望愣住了。
萧复说:“想问我是这么知道的是吗?我查了你,你从小到大的经历我都查了。”
池望:“……”
池望过了一会儿,问:“查得多细?我几岁尿床你也查到了吗?”
萧复:“?”
谁查这个?
*
池望没让萧复送他回真正住的地方,而是让他停到校门口。
虽然池望觉得萧复其实是知道他跟谢司珩有交集,但他没求证,池望也就不说了。
萧复跟他说的事儿,算不上惊天大雷,池望反而很平静地就这么接受了,只是问萧复怎么查出来的,他的回答反而让池望挺无语的,他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所以他起了疑心,判断乔玉珍绝对不是他的妈妈。
他是被乔玉珍抱来的小孩,出现的很突然。
乔玉珍多年不孕,突然出现了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很多地方都会留下破绽。乍一查费时费力,但萧复有个钱袋子,又用不着他出钱,省这个钱做什么,自然使用钞能力继续往下查了。
池望:我谢谢你啊,起码没详细查到他七岁还尿床。
这事儿没在池望心里留下什么痕迹,都这个年纪了,谁还幻想父爱母爱啊,是与不是,有啥关系。
就是萧复那句“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不爱孩子的母亲”不小心中伤到了他。
池望:不好意思,还真的不爱孩子。
要是以后打脸,那当他没说。
池望回了谢司珩的家,他现在有一把谢司珩家里的钥匙了,虽然是没什么归属感的,但他有仪式感啊,所以串了个自己以前用毛线勾的熊猫玩偶装点。
开了门,小米就朝他冲了过来,但也不扑到,冲到面前就摇尾巴,用爪子蹭蹭池望的裤子。
池望怀疑他成精了,他莫名看出了呵护的劲头,他严肃地问:“知道我肚子里有宝宝呢?”
小米点头——
卧槽他点头了!
池望差点喊出来快来看妖精。
但他多稳重啊,愣是压住了嘴角,摸了摸小米的头,说:“乖,给你开个罐头吃。”
开了罐头去看谢司珩,也没什么意思,就跟看自己养的菜差不多。
谢司珩门开着,没关,池望往房间里瞅了一眼,正对上了谢司珩黑沉沉的眼睛。
池望:“……”
他笑了起来,随意之中又带了几分领导般的关怀,“你还没睡啊?”
谢司珩正穿衣服,质感极好的黑色衬衫从他身上滑过,极致的黑衬得他皮肤格外的白。
最后衬衫被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一个扣子,扣完了才说:“睡不着。”
池望说:“所以你起来是要去遛狗吗?”
谢司珩:“嗯。”
池望说:“等下吧,刚给小米喂了个罐头,等它吃完。”
谢司珩对于小米只吃池望倒的罐头这个事实无话可说。
小米浑身上下都写着:池望的狗。
谢司珩明白,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