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与禁地相互连接的经验之后，萧潜很快便掌控了禁地的中枢。
在他的心神之中，能够感知到原本这个禁地之中的所有区域。
这个禁地比之之前的那处禁地来说，大了不少，而想要在这禁地之中布置和以前一样的颠倒阵法，极为困难。
而且需要时间，他现在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但围绕着这个小楼，他还是有着能力在短时间内构建完成。
一道道灵符随着禁地的中枢落入楼中，同时禁地的灵气调度朝着楼中汇聚，慢慢凝聚成阵法的雏形。
在某种的情况下来说，萧潜在这个禁地之中，拥有着极为浓郁可以利用的天地灵气，而若是敌人，也同样能够利用起来。
这是一种利弊双行的选择。
萧潜站起身来，朝着地下那巨大的空旷处走去。
一入目，便是那惹眼的空间裂缝，只是现在这空间裂缝，依然保持着平静。
血腥味散去了许多，那些噬灵兽也似乎没有再次出现。
随着萧潜的走来，刘老睁开眼睛，看向萧潜。
“中枢取来了？”
“对。”
“将他交给我吧，让我来控制中枢。”
“刘老一直修缮禁地，已经很累了。”萧潜看着眼前苍老的老人，说道，“还是让我这个小家伙来吧。”
刘老看了看萧潜，笑了，“看来你也小看老夫，认为老夫老了，老得不行了。”
“不，刘老认为自己老了。”
萧潜沉默片刻，微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这以往都很敬重的人。
哪怕在前世，他也没有少照顾自己，但过不久便没有消息了，他知道，这是人的归宿，大多数人的归宿。
命运需要将一个人埋葬的时候，人往往是无能为力的。
但也因此，各代武者们纷纷跃起，勇攀高峰，想要改变这一切，萧潜如是，眼前这位老人亦如是。
只是现在这个刘老，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刘老了，年纪愈大，武道突破越加渺茫，心气慢慢失去，武者的道心也出现了松动。
萧潜看着刘老赤红的双目，逐渐想起以往所知道的一种东西，心魔。
但他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缓缓说道。
“刘老怕了，怕自己的寿元已尽，更怕自己一身实力毁于一旦。”
“曾经的那位刘老，只身上了神殿，只为一名普通的无始宗弟子，一人连战三名涅槃境界的神殿强者，一死两伤，带走了那名弟子。只留下一句无始宗弟子做错了事情，我无始宗会给人一个交代，哪怕是天命所违，我也要带走他。”
听着萧潜的话，刘老双目阴沉，讥诮地说道：“可那名弟子已经死了。”
“因为那弟子死有余辜，刘老亲手将他杀死，但神殿强行掳走他，想要利用他做文章，这是神殿的问题。”萧潜说道，看着刘老也似乎陷入了回忆一般。
“现在各宗，哪里还有这样的傻子？救了一个犯了过错的弟子。”刘老嗤笑摇头，对着以往的自己嘲笑道。
“所以现在，刘老还要尝试杀我吗？”萧潜轻轻说道。
刘老豁然抬头，原本松懈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他双目如鹰般盯着萧潜，眼中的锐利和杀意仿佛在幻灭中出生的堙灭。
那一瞬间的气息转瞬即逝，但萧潜自然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压迫，似曾相识的压迫。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好半晌，刘老摇摇头，微垂眼睑，“你不是我徒弟，但却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为何要杀你。”
刘老的眼神在闪避，他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
“我不知道，但之前偷袭我的人，是刘老吧。”萧潜不依不饶继续说道。
“你想多了，孩子，多日的历练战斗，让得你的精力也出了些问题吧。”刘老摇摇头，慈爱地看着萧潜，眼中有着不忍，说道，“走吧，既然你掌握了中枢，那么我们应该确定其他的中枢情况了。”
“你不说，那白炽和元须的事情，你也无法交代。”萧潜没有动，继续说道。
“孤独锋已经知道了，你出去之后，他还会任由着你吗？”
“闭嘴！”刘老转过身来朝着萧潜大喝一声，眼中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猛烈的威压之下，萧潜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似乎慢了一拍，杀意似乎在瞬间便充斥满了整个空间。
但萧潜的脸色依然平静。
“我都要放弃了，为何你还要逼我，明明你都躲过了，为何还要问我？让我出了禁地，被孤独锋打入宗门的死狱不就可以了吗？你为何明知我想要你命，你也劝住了我，为何还要让我对你起了杀心？”
刘老双目赤红如血，朝着萧潜怒声道，“萧潜，你就这么想死吗？”
“不，我不想死，我只想要知道原因。”萧潜看着刘老，直视着他说道。
“拥有天书者，往往实力强大，而只要杀死他们，就能夺得他们的机缘，我所剩无几的寿命，也自然能够有机会继续延续下去。”
“那丹道天书碎片，只是一个诱饵罢了。真正的目的，从来都是你，上次我想要利用这个机会，但你隐藏得太过完美，我无法发现，这次依然还是这样，萧潜，我想要杀死你。”
刘老沙哑着开口说道。
“寿命的问题，我能解决。”萧潜沉默片刻，说道，“我交给你的功法，只要练习，便能够逐渐增长寿命。”
“我还能炼制丹药，给你增加寿命。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萧潜说道。
“迟了，我的身体气机已经衰败，哪里还有机会？”
“这些我都能够帮你。”萧潜低着头，深吸了口气说道，“但前提是要将你的心魔除掉。”
随着萧潜的话语落下，对面的刘老猛然抬头，定定地看着萧潜。
“心魔，魔道魁首之一。”
萧潜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刘老，开口说道，“准确来说，你没有实体，也没有任何的踪迹，所有武者心中升起的魔，都成了你的傀儡。”
“但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你们魔道的把戏罢了，想来你在以前某个时候，就给刘老种下了魔种，在他还在修炼之中，便已经布下了心魔。
在他强大的时候，魔种不会有任何的反应，但只要是人，甚至只要会思考的生灵，都会在某些时候变得低落，绝望，负面情绪滋生。
那个时候，也是他们最为脆弱的时候，那些负面的情绪，就会滋长魔种的生长，你便是利用这个，让得刘老成了你们利用的对象。”
他的话语还算平静，但语气却满是凝重，话语也如凭空霹雳一般，炸响在刘老面前。
刘老目光呆滞，面部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仿佛体内有着什么东西在侵蚀着他一般。
萧潜看着刘老的痛苦模样，神情不变，而是继续说道：“刘老，其实你也在纠结，你也在痛苦，明明你有着多次机会对我动手，但你都放弃了。”
“我知道你为何放弃，因为你从来就没有想要这么做，因为你从来就不屑这样做！”
萧潜的话语落在刘老的心中，一次次的击在刘老的心中，让得刘老恢复出几分清醒。
是啊，他如此深爱着无始宗，将一生心血倾注在无始宗之中，年纪愈大，对于未来便更加没有多少奢望，只想着看着后辈们一个个成为宗门栋梁。
然而，不知从何而起，那心中的欲望和不甘却越发加深，而在无始宗中德高望重的地位，更加让得他肆无忌惮，无所忌惮地滋生自己心中的恶念。
令人唏嘘地是，一辈子骄傲的人，却在老年之中，成为了自己欲望的努力。
浑浊的老眼逐渐流出一股清泪，却是身体猛然一震，心神的剧烈动荡，反而体内心魔更加疯狂地躁动。
趁着最后的一刻清醒，他看向萧潜，看向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呼道：“孩子，快走！”
让孤独锋亲手收了我这灭了心志的老人吧……
刘老意识模糊地看着萧潜，想道。
随着刘老的话语落下，整个空间中涌起一股巨大的魔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