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究水落石出,然而这真相却让人太不痛快,太过憋屈。
萧潜心沉如水,暗中思虑着,究竟是何人,能让无始宗宗主,这一代世外宗门的掌舵人退却妥协?
若是刚刚重生,萧潜自然觉得无始宗是一个冷漠的宗门,但他结识到白炽、元须,等人后,心中却又有些改观,光是对于禁地之中的划分做法,以及元须白炽两人,便已经可以窥见无始宗的整体,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无情。
结合着这段时间的事情,萧潜心中冷静的知道,沧澜之域的形势,或许早已经暗潮汹涌起来,世外宗门,或许并不再像从前一般,凌驾于世俗之外。
而那让无始宗宗主都退让的人,往常还未曾听说过,但却已经说明其实力不斐。
温金华已经仓皇回到厢房之中,而那厢房之中的温家人,似乎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打算,竟然就这样将事情放了过去。
白炽拍了拍他的肩膀,传念过来,却让萧潜一愣。
“干得漂亮啊,小子,没想到你会这样做,实在发泄了我心中的一团火气啊。”
萧潜看着白炽暗中朝着自己挤眉弄眼,淡淡回道:“手有些痒。”
“你小子也别怪我,你不知道最近那温金华,仗着温家,多次大言不惭,我接待看着他们,心中早已手痒憋屈至极,若非宗主师兄再三嘱咐我细心招待他们,我碍于身份又要顾着这狗屁的宗门大局,不然我早就出手了。”
“不过你出手了,我也就不用再暗中将他蒙上打一顿了。”
萧潜嘴抽了抽,暗中传音到:“宗主到底为何妥协退让?真因为一个人而同意了?”
“那可不,你以为现在的无始宗还是以前的无始宗不成?”白炽话语之中带着无奈。
“温家老祖?还是其他宗门的宗主、老祖?”
“他还没资格让世外宗门的宗主低头,也与其他宗门无关,但可以知道的是,那人与温家很相熟,才会出面来上一手。”
白炽说道这里,已经让萧潜心中很是清楚了,也理清了事情的发生情况。
“我还要去招待他们,实话告诉你们,他们此次来无始宗,便是为了将温家的东西,将温不语留在宗门之中的痕迹,彻底的收回。而我竟然还要招待他们,我不出手干他们就不错了,你说这憋不憋屈。”
白炽摇摇头,就要往厢房而去。
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那陈锋你帮我多多留意一下,这件事情我总感觉有些问题,你多加留意一下。”
白炽将事情交给了萧潜,说完,便转身朝着厢房而去。
萧潜回头看了看刘诗涵,失去温不语记忆的刘诗涵,显然很难从信封中获取到足够的信息。
她只是微微出声地盯着信封中的每一个字,想要从里面找到自己师父曾经的样子和他遗留下来的东西。
一滴泪水落了下来,滴在那信封纸上面,将信封纸染出一朵花来。
萧潜突然心中一紧,轻轻走上前,将她的手握着。
“萧潜师兄,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师父也记不起了,我……”
萧潜轻轻抱住她,让她将头埋进自己的胸膛之上。
他感受到一股暖意侵染了胸前的衣服,变得温热。
一个年少的丫头,原本无知无觉,大大咧咧地跟着自己的师父,在自己师父的庇护之下撒娇长大,他可以随意地吐槽着师父的各种不称职。
但突然之间,师父真的消失了,从她的生命之中、记忆之中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的,无助地看着自己师父留下的字迹,看着他亲切地唤着自己的名字。
但她什么都不记得,她记不清,她不知道该如何,她迷茫地看着那信封中的字句,分不清自己该如何悲伤。
她甚至无法对她的师父悲伤,因为她的记忆中已没有师父的身影。
萧潜心中突然生出感触,在许久之前,他也曾与刘诗涵如此相似,孤独,难以诉说,没有人可以诉说。
这种情感无人能够体会,难以言说。
但他如今有了自己的父亲,有了自己的师父,有了可以言谈的朋友,有了亲人……
可这个哭泣中的女子,似乎一下子什么都没了。
师叔啊,你真的狠心啊。
在温家的眼中,刘诗涵是那样的纤弱,那样的不起眼,不起眼到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她失去了自己的师父。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担心,一个庞然大物,从来不会在意蝼蚁的想法,也根本不会倾听得到。
但萧潜可以。
“丫头,你还有我。”萧潜看着埋在她怀中痛哭的刘诗涵,轻声说道。
“我会将你师父带回来,让你们再次相遇。”
……
入夜,几艘飞舟划过这宁静的天空,在夜幕之下拉出一道绚烂的光彩。
然后逐渐远去。
飞舟之上的许多弟子们,都各自安排好了自己的所在住处,有不少弟子走出自己的房门,来到这个甲板之处,眺望着沿途飞舟经过的风光。
一片片林地掠过,一道道山峦划过,飞舟不曾在那些地方留下任何的足迹,但却将这大江大河,山岭林地,全数送进了每一个见到这个风景的弟子眼中。
萧潜轻轻地带着刘诗涵在甲板之上吹着风。
林木松需要管理着这几艘飞舟的各项事宜,便极为忙碌起来。
而张少凡等其余人,都需要有着自己的事情,他们纵然对温家很是不忿,可他们现在却无能为力,他们各自都是来自世俗之中的大家族之中的子弟,但他们却远远没有对抗整个家族的能力。
所以他们很愤怒,他们依然要在修炼之中,花费着自己的精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萧潜轻声地将过往的那些事情,刘诗涵与温不语师徒的事情,慢慢地讲给刘诗涵听。
一句句话语从萧潜的口中轻声说出,随着飞舟之外的那些风景,慢慢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