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一条大黄狗在房东大吼大叫,完全一副你敢进来我就敢咬你的架势。
于大为从远处走来脚步未停,盯着大黄狗嘴角扬起了冷笑,这狗东西一会儿要是敢咬自己,他就把狗剩子带过来好好收拾它。
几年过去,狗剩子在于家屯可是出了名的凶,尤其是当年于大为把它几个兄弟姐妹送人之后,这狗像疯了一样,朝于大为天天大喊大叫。
后来被于大为一板锨拍醒了,不过自那之后,他就总不着家,喜欢到处欺负屯子里狗。
公狗往死里干,母狗也往死里干。
如今于家屯半个屯子的母狗,生的狗崽子估计都是狗剩子的种。
最终村子里的人实在看不过去了,都来于大为家理论。
于大为迫于舆论压力,只能把狗剩子锁在狗笼子里,每天定点让韩静凡给它放风时间。
至于大白,这两年估计是上了岁数的关系,很蔫巴,不过却很喜欢在院子陪着小主人玩,经常当马给于沐雨骑。
“大黄!大黄!老实点你!”
还没等于大为走到于大民家院子门口,一个小女孩的娇喝声率先从院子前面传了出来。
随后只见一个跟小沐雨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穿着花棉袄急急忙忙跑到狗窝旁,一把死死搂住大黄狗的脖子:“再叫!再叫我就嘿!”
于大为见女孩来了招十分标准的锁脖,还露出一对十分漂亮的小虎牙,被她天真无邪的表情逗笑了:“倩倩,你得用点劲儿啊,对,往死里勒它。”
看到小姑娘听进去了,真是咬牙切齿的再次用力,于大为被逗的又一阵哈哈大笑。
“哎呀,大为呀!你这都成大老板了还没個正行。”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点围裙的女人快步从房前来到房东,见到自家女儿正在勒狗,赶紧跑过去阻止:“撒开,快撒开!”
“这死孩崽子,天天就知道欺负家里的狗,家里就这一条好狗都快被你玩死了,快去给你四大爷开门去。”女人扒拉开女孩,又嘱咐了一句。
然后起身先把狗踢进狗窝里,这脚劲儿,于大为看着感觉比小姑娘勒狗都疼。
“四大爷!你咋来了呢?伱家于沐雨没来吗?”小女孩跟于大为似乎很熟,打开门就仰着头开始问东问西。
“没有,我刚回去没看到他,估计又找铁柱子玩去了。”于大为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桃子递给了小丫头,“拿去吃吧。”
“嘿嘿,谢谢四大爷!”小女孩拿着桃子开心的跑开了。
于家屯于大为这一辈儿,他排行老四,屯子里的孩子见到他都得叫他一声四大爷。
说起来,时间过的很快,年轻一代的孩子们最大的都已经十六七了。
“哎呀,你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呀。”女人看见于大为把剩下的桃子递了过来,有些埋怨的双手接过。
“过来看看你家那病号儿,我刚从镇上回家,就听见这事儿。”于大为依旧是满脸匪夷看向女人,“弟妹,我实在想不明白,大民从小就骑马,技术跟我十一叔一样好,咋还能从马上摔下来呢。”
“唉,他骑马去绥市市区里了,有辆车在后面按了个喇叭,把马给惊到了。”
“当时大民骑的也挺快的,就没收住绳子。”女人越想越气,“遭瘟的玩意,你说大马路是他家的呀,在那瞎滴滴!”
“事后找了吗?”于大为听出来了,开车这哥们有点故意的意思。
“找不着,也懒得找,自认倒霉吧。”
“去医院了吗?”于大为跟在女人后头又问。
“去了,肋骨折了三根,已经用固定带还是啥带呀,反正给固定住了。就是大腿被马蹄子踩的比较严重了,得躺着恢复恢复。”
于大为点了点头,刚进屋,就看见一位面容清瘦的老太太迎面看向自己。
老太太半头白发,穿着是一件朴素的棉袄加外衣,认清了来人后,脸上笑得灿烂:“大为来啦,好些天见不着你了,可真是个大忙人。”
“瞎忙呀,十一婶儿,你看我这腮帮子都瘦到嘬腮了。”于大为说着,还不忘凑过给十一婶儿看看。
小时候屯子里于大为常去蹭饭的两个地方,一个是自家大爷家,再一个就是十一婶儿家。
婶子家当年给生产队养马,日子过得挺好的,于大为就喜欢到这种富裕人家蹭吃蹭喝。
只是后来十一叔死的早,十一婶儿一个女人带四个孩子,辛辛苦苦把这几个孩子拉扯大。
“是瘦了,可不能在外面瞎对付呀!到饭店一定得吃饭。”十一婶儿开始在于大为身边碎碎念,像极了看见儿子瘦了一圈后喋喋不休的亲娘。
或许也因为自己老妈跟十一婶儿关系极好,婶子也是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来看吧。
于大为一边听着婶子关心的话语,一边走进西边的里屋。
于大民家房子的格局还是那种老式的房屋格局,开门是做饭的外屋,再往里就是睡觉的大通铺。
大炕,炕旁边有个小里屋,面积不大,旁边是柜子,桌子椅子啥的。
于大民此刻正躺在炕梢,旁边是矮木板挡着的小过道,过道上放着一些衣服类的杂物。
他看见于大为来了,勉强挤出一些笑容:“来啦,我就不起来迎你了,起不来了。”
“你呀你,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于大为一边叹气一边坐在了炕沿边上。
“你们聊,我去做饭,晚上大为你就在这儿吃吧,好长时间也不来了。”十一婶儿说了一声,转身便带着儿媳妇儿去了厨房。
“婶子,简单吃一口就行哦,可别太麻烦。”于大为扭头看向十一婶儿,交代完后这才小声跟于大民说:“当时摔下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看清后面是啥车滴滴你?”
于大民皱了皱眉,冥思苦想了一阵,还是摇摇头:“记不清了,就知道是辆黑车,挺大的。”
“那这没招,你要是能记住车牌号,或许我还能去市里帮你打听打听。”于大为同样叹了口气。
“没有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于大民佯装无所谓。
“几天可不行,伤筋动骨至少得几个月。”于大为瞥了一眼于大民,想起小时候一起掏鸟蛋的情谊,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你这西瓜,就非种不可吗?”
“种,必须种!”于大民还以为于大为担心自己身上的伤,梗着脖子说:“我这身子骨,以前从房顶上摔下来都啥事儿没有呢,这点小伤根本不算啥!不出两个月肯定就能干活了。”
“唉真是个犟种。”于大为扭过身子,正坐在炕沿上又是叹了口气。
屯子里,于大民跟他岁数相近,性格都挺莽的,所以从小到大也都能玩到一块去。
如今看见这个发小一个劲儿的往赔钱路上走,实在于心不忍。
他脑子里又想了一下别的事儿,思考良久,终于还是再次劝说起来:“实话跟你说了吧。”
“你年前找我的时候,我特意去油城找了一位研究黑省气象的专家,对方说来年,也就是98年今年,雨大,会特别大。”于大为瞥了一眼炕上认真听的于大民,“我估摸着今年这地种啥都得涝。”
“不仅西瓜,我不建议你种,家里的地能租就租出去吧,现在咱们镇上不是有长期招工的吗,养好伤了伤,干一年不比种庄稼差。”于大为又建议说,“到时候不行把地租出去,也是一份不错的收入。”
“咱俩一起从小玩到大,我也不可能害你。”
于大民满脸惊诧,很久才反应过来:“害我那肯定是不能,只是你说的这个实在是太玄乎了,哪能有那么厉害的专家。”
“信不信随你吧,反正今年我跟我们家老爷子的地都租出去了,也没有种的想法。”于大为声音淡淡,只是语气却极为认真。
这下于大民是真的愣住了,于大为胡来那也就胡来了,没人能管的住,可九叔绝不可能跟这小子胡来!
难道今年真能涝?啥时候报天气预报的这么厉害了?
于大为见对方还在犹豫,又问:“你就非得种西瓜吗?”
“嗯!我就感觉种西瓜能挣钱!”于大民语气坚定。
“这样吧,明年种,明年也不用你租地,有地方给你种,赚了对半分,赔了均摊。”于大为说。
“多大?”
“不好说,年底吧,应该能有结果。”于大为说的很隐晦。
于大民像是猜到了什么,犹豫了很久点了点头:“行,再等一年也没啥,正好养养伤,我再跟你疯一回,今年的地我也不种了,养好了伤就去打工!”
“这就对了嘛。”于大为笑笑,如此也算是弥补了一下上辈子一处小遗憾了。
西瓜?种个毛的西瓜,今年东北这边发大水,种啥都得完犊子。
他倒是想告诉全屯子的人今年必定会发大水,可谁信啊?自己这位发小还都是将信将疑呢。
“那个,你们修理厂还招人吗?我能去干活吗?”于大民笑呵呵的问。
“可以,但学徒工没钱赚。”
于大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