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儿的,你们还真是好样儿的!”张助理用力甩开保镖队长,气的在原地打转儿。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这些保镖一个个低着头,跟傻了一样,再次大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想办法下山找人。”
“是是是。”保镖们听到张助理的提醒,连忙点头应道,然后全部散开,开始勘察地形,寻找可以去到悬崖下面的路。
张助理也没有闲着,他双目赤红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搜救队的电话。
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定要找到厉总,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而被张助理挂记的厉斯爵,此刻正单手吊在悬崖峭壁上。
他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怀里的沈鸢,另一只手则死死的抓着一根不过手腕粗的树干。
在抱着沈鸢掉下悬崖的途中,他发现了峭壁上长了一颗不大的树,然后就下意识的伸手,将树干抓住,因此他和沈鸢才足以在空中停下。
只是这棵树干并不粗,承载他一个的重量,其实都已经很勉强了,更可还承载了两个。
目前这根树干,已经弯了差不多三十度,并且还在继续往下弯,相信要不了几分钟,树干就会断裂。
到那时,他和沈鸢,又会继续往下掉。
厉斯爵低头看了看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了看头顶颤颤巍巍的树干,最后把目光落在怀里女人,那张雪白又害怕的脸上,声音温和的道:“抱歉沈鸢,我本来是来救你的,但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救下你。”
沈鸢连连摇头。
不,他已经救下她了。
首先,她被绑架,本来就不关他的事,他能来救她,就已经让她很意外,内心很震动了。
其次,叶鸷的计划是完美的,绑走她,利用她引来祈洲,然后杀掉祈洲,整个计划里,都是没有出现另一个方势力的,所以厉斯爵的出现,是个意外。
也是因为厉斯爵的出现,这才让叶鸷的计划出现纰漏,导致最后失败,所以祈洲和她才活了下来。
所以厉斯爵不光救了她,也救了祈洲。
因此他根本不用道歉,该道歉和道谢的,是她和祈洲。
当然,最让她内心颤动的,还是厉斯爵为了她,跳下悬崖的一幕。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滚下陡坡的恐惧都消散了许多,脑海里全是他跟着跳下来的画面。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就不怕死吗?
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个行为有多危险吗?
不,他知道。
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从他脸上和眼里看到恐惧和后悔,看到的,只有义无反顾,以及坚定!
包括现在也是。
很多人,可能一开始有勇气做某件事情,有极大的原因,那是他头脑一热,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等到后面就会开始后悔。
而厉斯爵没有,他真的不后悔跟着她跳下悬崖。
一时间,沈鸢鼻尖泛起了丝丝酸意,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眼眶都红润了起来,“呜呜呜……”
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她想跟他这句话。
但厉斯爵听不懂,只能看着她无力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很想帮你把嘴上的胶布撕下来,但我现在两只手都做不到。”
沈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抓着树干。
虽然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她知道,他此刻一定很难受,尤其是抓着树干的那条胳膊,一定很痛吧。
毕竟那条胳膊,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
而且,她能看到,那条胳膊的手腕是通红的,抓着树干的手,却是苍白的,那是因为手腕被大力的吊着,导致充血过多才这样红,而手,却因为抓着树干的力度太大,导致血流无法顺利流通才白的。
并且他的手和胳膊,都在轻微的颤抖,显示出他的极限快要到了,就快要抓不住树干了。
也许最后不用等到树干自己断裂,他的手,就会先抓不住松开。
到时候,他们两人,都会继续掉下悬崖,摔成肉酱。
想到这儿,沈鸢抬起头,神情极为认真的看着男人,希望男人放开她。
只有放开她,他就不必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可以两条胳膊一起抓着树干了。
最重要的是,少了她,这个树干的承受力就会提高,就不会很快的断裂了。
说不定,能支撑他的人,用直升机来找他,这样的话,他就能活下来了。
她也希望他活下去。
毕竟被叶鸷绑的人是她,叶鸷要杀的也是她和祈洲,他是因为救她才卷进来的。
所以他不应该死!
也许是沈鸢的眼神太过明显,厉斯爵看懂了,眼里的温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悦和坚定,“我不会放开你的。”
沈鸢瞪大眼睛,“呜呜呜……”
你疯了,你不放开我,你也会死的!
厉斯爵重新笑了一下,“我知道,能跟你一起死,也是件不错的事。”
疯了,真的疯了!
沈鸢气的脸都红了。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咔嚓的断裂声。
她身形一僵,猛地抬头看去。
看到厉斯爵抓着的那个树干,已经从上方断裂了大半,只剩下差不多几厘米的厚度还没断了。
而那几厘米,最多也就支撑个十几秒。
“哼……”忽然,厉斯爵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沈鸢连忙看向他,看着他苍白的脸,以及脸上大颗大颗的冷汗,整个人瞬间慌了,“呜呜呜……”
你怎么了?
厉斯爵用力的抬起眼皮看她,对她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我……”
他话还未完,头顶再次传来咔嚓的断裂声。
这一下,树干是彻底断了。
而厉斯爵的手,也在树干断了的那一刻松开,然后整条胳膊,以不正常的角度垂在了身后。
沈鸢看不见,因此此刻,她和厉斯爵已经再次往悬崖下坠落了。
在刚坠落的那一刻,厉斯爵突然把她脑袋狠狠地摁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沙哑道:“别怕,也别看。”
沈鸢没有说话,也说不了话。
她就这样闭着眼睛,乖乖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急促的心跳,不知怎么的,原本真有挺害怕的内心,突然就莫名的安宁了下来。
是的,安宁。
没有人不怕死,她当然也怕。
所以在树干断裂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在苦笑这次真的死定了,还是这种死法,死得极其难看,说不定尸体都无法完整。
尤其是下坠的过程中,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她更是怕的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但现在,她却出奇的不怕了。
也许是因为厉斯爵的话,也许是因为死前有人陪着。
总之,挺好。
只是,很对不起厉斯爵。
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虽然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但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