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一愣,一下分不清楚他是问他怕他拿刀自残,还是怕他腰腹上的伤口。
那伤疤是陈年旧伤了,是以前受的伤。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腰腹上落下那么大一个伤疤?
而且,以陆见深的能力,想除掉这个伤疤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是故意留着这道伤疤的,这是为什么?
“我怕什么?”林鹿停下脚步,讥讽道:“痛的又不是我,你想太多了。”
沙发上,陆见深自嘲的勾了一下唇角,唇舌间,仿佛还残留着林鹿身上独有的味道。
该死!
仿佛食髓知味一般,他身体的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他险些失控。
陆见深大掌紧攥成拳,指骨泛白,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点。
林鹿拿了冰块,看他忍得辛苦,想了想,还是转过身,从刀架上取出一把小刀,拿着走出厨房。
沙发上,陆见深见到她拿着冰块和刀,唇角的讥讽弧度加深了几分。
他在期待什么?
难道说,他还以为林鹿真的会心疼他不给他拿刀?
林鹿把冰块拿过来,刀也放下了。
“滚吧。”陆见深冰冷开口。
话音落下,他伸手先去拿刀,但手伸到半空,却被林鹿一把抓住。
陆见深皱起英眉,不解的看她。
林鹿被他手给烫了一下,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明显感觉到陆见深的体温比刚才更高了,再这么下去,搞不好真会出事。
“林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陆见深深邃的眸子一错不错的落在她身上。
第一次,她没推开他。
她抓住了他。
“我是医生,”林鹿低着头没看他,“见死不救这种事,我做不到,何况,这是我家,我只是不想你把我家弄脏了,仅此而已。”
只是这样吗?
陆见深想问,但他没开口。
林鹿可以不管他。
但她没这么做。
陆见深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几分,先前蠢蠢欲动的阴霾和纠缠不清的欲望,竟在这一刻好似减轻了几分。
陆见深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眸子看着她。
“有点痛,”林鹿说着,扔给她一条准备好的帕子:“怕痛的话,你就咬着帕子,别咬伤了舌头。”
陆见深说:“不必,你动手吧。”
林鹿有点意外,她看了陆见深一眼,看他神色镇定,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下一秒,她拿起那把刀。
刀刃薄而锋利,林鹿熟练拿起刀,她是医生,拿手术刀都一向很稳,再大再难的手术她的手都不会抖一下。
但今天她拿着刀却有些心绪不定。
大概是她手臂被擦伤的缘故。
她这么安慰自己。
陆见深看着,没说话,只是双颊潮红得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林鹿深吸了一口气,举刀,在他小指的指尖上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利刃划破皮肉的瞬间,鲜血啪嗒啪嗒的滚落。
沙发上的男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竟像是没感觉到痛。
即使林鹿很小心,可十指连心啊,正常人被划这么一道口子早痛得跳脚了,但陆见深脸上的神情却没一丝变化。
他感觉不到痛?
还是,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严重创伤,导致他对痛免疫了?
等林鹿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下,好家伙,她这是林鹿版图书馆30秒达成?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她是在想陆见深痛不痛多一些,但是意外他为什么不喊痛多一些。
“陆见深……”林鹿给他放血,忍不住开口。
沙发上,陆见深回应:“嗯,我在。”
林鹿:“?”
倒也不用回答得这么正式。
“你不觉得痛吗?”林鹿抬起眸子,问他。
陆见深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他能看见她那双秋水般剪瞳里倒映着他现在的狼狈模样。
他感觉不到痛。
从腰腹间这道狰狞丑陋的伤口开始,他仿佛就对痛这个东西丧失了正常人该有的感知了。
须臾,他答:“嗯,我感觉不到痛。”
他对她坦白。
林鹿意外,又不意外,她想问为什么,但又觉得他们的关系没到可以问这种问题的地步。
那是陆见深的私隐。
换作是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所以她没问。
陆见深看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失落。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凝滞。
好一阵,等血放好了,林鹿才重新开口:“一次也不能放太多血,成年人一次最多只能放400,否则你身体会承受不住。”
陆见深没说话,林鹿开始给他止血。
但很快,林鹿就发现了不对劲,陆见深的血止不住。
她的步骤,方式,手法肯定都没错。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声音里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怒火。
她厉声质问:“你有凝血功能障碍?”
她是医生,所以反应很快,立即就想到了这一点。
沙发上,陆见深双颊是潮红不知不觉退却,此刻他的脸色有几分苍白,薄唇上的血色也在减少,可男人却仿佛在笑。
“是,”陆见深喉结滚了滚,回答她:“你害怕吗?”
他再次问她,害怕吗?
林鹿的心脏蓦地抽痛了一下。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刚才让她走,是不想看到他放血之后无法凝血,可这是为什么?
他不想被人知道他弱点?
还是……
林鹿的脑子有点乱。
其实,他凝血障碍是有迹可循的,第一次在医院见面,他救了她的时候,宋宴行就很紧张的上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还有他后备箱的药箱,里面异常的存放着血袋……
“你疯了!”林鹿反应过来,她紧攥着手指,怒道:“陆见深,你就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命吗?要是刚才我走了,你预备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弄死吗?”
她生气了。
正常人放血400已经很虚弱了,他有凝血功能障碍,如果放任失血,真的会有性命危险。
陆见深也知道。
所以,刚才他只让她拿了刀就去他家。
“你在生气。”陆见深居然还有心情管这个。
林鹿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我生什么气?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按住了他手上的血管,以免他失血过多。
听她这么说陆见深倒罕见的不生气,还答她:“嗯,没关系。”
“你什么血型?”林鹿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我联系蔡院长,让他准备血袋,你这个情况必须去医院,否则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字道:“你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