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对上的是贺谨川那双深邃的眸子。
他的视线,紧紧的定格在她脸上。
那如墨的眸子里,氤氲着太多的情绪,仿佛再也压抑不住,试图喷涌而出。
温伶挑眉,“怎么?”
贺谨川的舌尖狠狠顶了下腮帮,硬生生将那股情绪压下,柔声道:“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稀罕的又不是你家司机。”
“……”
温伶甩开贺谨川的手,径自上楼。
贺谨川盯着她的背影,手放在轮椅扶手上,忍了又忍,才没按下操控器追上去。
温伶倒也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难过,她深知贺谨川不是轻而易举就会交付感情的人。
正如她所说,他们两人之间,始于她主动的一场利益交换。
开始得不明不白的,又怎么会指望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贺谨川完全对她毫无保留?
得了吧!
她都做不到对贺谨川完全坦白,就别要求他这么对自己了。
本来就是在不断试探贺谨川的底线而已,犯不着过分双标!
她换好衣服,拿着包包手机下楼时,贺谨川已经收拾好情绪,在院子里打电话。
温伶主动走过去,在离他还有一段的距离停下。
等贺谨川打完电话,她才上前。
“你的腿,前三次的针灸最快也得一周一次,我今天先去中药街转转,看看能不能
淘点你能用的药,你有事打我电话。”
贺谨川点点头,确定温伶语气正常,才暗自松了口气,对她说道:“买东西的话,就刷我给你那张卡。”
“当然,不然你还指望我给你省钱,给别的女人留机会刷你卡?”
“……哪有什么别的女人,别乱说!”
“现在没有,以后可就说不准咯!”
她摊摊手,“毕竟,我这个贺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过去式呢!”
贺谨川微微蹙眉,最终忍不住说了句,“只要你愿意,贺太太就只会是你。”
“哇哦!?那我赚了!”
温伶夸张地惊呼一声后,对他挥挥手,“那我走了。”
说罢,毫不留恋地转身。
贺谨川:“……”
果然,在意的还是只有他。
呵,无情的女人!
贺谨川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程衡。
程衡接受到视线召唤,连忙过来问道,“川爷,有什么吩咐?”
“停了韩睿的所有通告。”
“……这可得赔不少违约金。”
“我赔不起?”
贺谨川瞥了程衡一眼,随后,又冷冷道:“想替我省钱,那就让韩睿成为违约的那一方。”
程衡:“……”
哦,他家那个霸道冷酷的川爷回来了!
还以为最近这恋爱谈得心都软了呢!
程衡面露惊喜,“我还以为,您要看在夫人的份儿上,让韩睿
体面点。”
“体面?温伶她巴不得我再狠点。”
“韩睿的粉丝战斗力挺强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些脑残粉肯定会去攻击夫人。”
“你觉得,温伶会怕?”
“……”
好吧,你们夫妻牛X行了吧!
程衡吃饱了狗粮,便去安排韩睿的工作了。
温伶还不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呢,韩睿就即将面临各种各样的灾难。
她前往中药街,这条街是京州保留下来的老诊所一条街。
建筑风格也都还是很古早的矮式小平房,几乎是清一色的中医诊所,刚在街口下车,就能闻到很强的药草味儿。
每家铺子的格局都差不多,一个长行柜台,大大的药架,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格子抽屉。
每个抽屉里,都有着晒干后的药材。
大柜子旁边还有小木梯,方便大夫们爬上爬下抓药配药。
就跟电视剧里演的,古代药铺一样一样的。
温伶对此,十分感兴趣。
不过,她一连逛了好几家,刚进门口就闻出来这些药材不够正。
对此温伶也能理解,现代工业化太严重,多少药材都是靠人工种植,比起野外挖采的,自然差了不少。
中药街的人,不像她昨天去古玩街那么热闹。
相反,显得十分冷清。
现代人习惯有病就去医院,西药见效快,对快节奏的现代人来说更加
便捷。
中医讲究以气入体,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能不动刀子,就绝不会动刀子。
因此许多病症上,就不如西医快。
中西医的对峙,也就由此而来。
并且,对峙了很多年。
温伶并没有瞧不起西医的意思,反之,她觉得西医在手术上的造诣,确实很不错。
人要懂得融会贯通,才能将自己祖宗手上的东西发扬光大。
温伶突然有了个念头,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她选了一家老字号药铺,进去后,便有人过来接待。
接待她的是位六十岁左右,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者。
对方戴着一副厚片眼镜,看起来十分谦和。
温伶将提前写好的方子递过去,“前辈,麻烦您按照这个方子,替我抓十二份,谢谢。”
老者将方子接过后,看了眼便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带着皱纹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顫抖。
鼻梁上的眼镜,被他抚了抚。
过了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温伶。
“小姑娘,能冒昧问一句,这方子……是谁写的吗?”
温伶笑笑,“我写的。”
“你?”
“对呀!怎么啦?这方子有问题吗?”
老者显然很惊讶,将温伶又重头到家打量了几圈后,才摇头道:“方子没什么问题,可这……药材的比例,并非一般人能承受。”
他指了指其中几味药
,“虽然,医毒本为一家,以毒素作为药引入药,对我们中医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你这毒素加得有点重……”
“前辈,它毒不死人的。”
“是毒不死人,但……”
“既然毒不死人,那就说明,它能做药引,又有什么问题呢?”
温伶笑笑,十分自信地说道:“以毒攻毒嘛,不卡在最微妙的攻击点上,又怎么能取代原来的毒素,让本无药可医的病症,变得有机可寻呢?”
老者错愕了下,又低头看了眼药方。
好一会儿,他才喃喃笑道:“果然,人老了就得服老,治病都畏畏缩缩的,自己的心都病了,又怎能治人。”
老者欣赏的看了温伶一眼。
“如今,很少有年轻人能将配药的比例拿捏得这么准,小姑娘,在哪家中医院高就啊?”
“我不是学院派,是跟我师父学的。”
“师父?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业界大拿,能否介绍我认识认识?”
温伶:“……”
哎哟我去,跟我师父见面,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温伶正在琢磨,怎么拒绝,门外就一阵杂乱又匆忙的脚步声临近。
她回头,就看到三四个人,抬着个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年轻人,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就把人往地上一放。
其中一人还带着哭腔,对着老者跪了下来。
“沈老,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