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全安来到将军府送帖子。
“上次秦夫人太忙,没喝到我家老夫人炖的老鸭汤,老夫人一直惦记着呢。主子邀请秦将军和秦夫人以及沈公子明日到府里做客。”
沈枫接过帖子,全安得到回信儿便离开了。
“他方才看我的眼神。”沈枫把帖子递给秦铮,摇头失笑道,“没想到,我要做诱饵,被薛世子抢去了。他戏不错。”
沈翎微叹道,“以前我总说薛清泽过得太顺,没苦硬吃。结果发现他其实是他最尊敬的师父养了多年的傀儡。”
人的成长,往往都是现实所迫。
秦铮拧眉望着那张帖子,“我姐夫现身了。”
“你姐姐会不会也在盛京?”沈枫问。
秦铮摇头,“应该不在。”
沈思清说过,秦媛和穆航在岛上又生了个孩子,才两岁。孩子那么小,按常理说,秦媛应该要照顾孩子。
赤焰嘿嘿一笑,“鱼儿上钩了,好事好事!不过沈小翎你为何不让我的人跟踪穆航?”
“线放得稍微长一点,看能不能钓到大鱼,或者更多鱼。”沈翎若有所思,“上次我们假装离开,暗中守着皇上,其实也是钓鱼。若这次只抓到一个鬼,除了救回来一个人之外没有别的进展,司徒昶那边再不会相信我们在盛京的动作。”
……
后日是上元节,这天一早又飘起雪花。
秦铮打开门,就见穆远舟背对着门口站在屋檐下。
“伯父。”秦铮走到穆远舟身旁,近看才发现,他短短两个月头发全白了,整个人老了十岁。
秦铮想起沈翎说过,沈钧过世,主要因为心病。失去儿子儿媳,孙子又生死不明,他吃不下睡不好,人就垮掉了。
穆远舟以为儿子死了,但因为有可爱的孙子在身边,原先精神状态很好。得知穆航没死,却生不如死,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回来,穆远舟备受煎熬。
真正折磨人的,往往是希望,是知情却渺茫的念想。
“真是航儿吗?”穆远舟眼底泛着水光。
这个问题他昨日已问过,昨夜没合眼,天不亮又来找他们,在门外站了很久。
秦铮点头,“薛清泽见到了,不会认错的。”
穆远舟绷着一口气,突然吐出来,肩膀沉下去,又抬手,拍拍秦铮的肩膀,“我相信你们会把他平安带回来的。”
不是给秦铮压力,而是他本来想说的很多话,因为信任,都觉得不必说。
他只需要再等一等,也许今日,也许明天,他的儿子就能回家了。
等沈翎出来,穆远舟已走了。
青辞驾车,秦铮和沈枫骑马,沈翎和姚滢坐在车里,一起到长信侯府去做客。
……
客人还没到,薛清泽和梅岚在书房吵了起来,声音很大,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为何不让我见他们?你把我关起来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让见,今日不行。我有正事跟他们谈。”
“不就是我的事?凭什么我不能参与?薛清泽,你为何是这样自私狭隘的人?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住口!说我自私狭隘?你是我的妻子,外出一趟就跟沈枫私定终身,何曾考虑过我的处境?你们才是最自私的,偏要求我大方!可笑!”
“你……我跟你说不通!总之我今日一定要见沈翎!”
“你想见的是沈枫吧?放心,等我们谈完,会让你见到的。这里是我家,闹得太难看对你对梅家都没有任何好处。”
全安皱眉守在外面,见薛清泽出来,就说薛母的老鸭汤快炖好了。
薛清泽寒着脸往外走,“夫人病了不能见风,让他们把门看好。”
……
薛母见薛清泽过来,笑着招呼他过去尝菜,“你跟秦将军自小关系好,但他总忙,秦夫人也忙,他们总算得空来,我备了一桌拿手菜,你爹把他珍藏的酒都拿出来了,到时候你们年轻人坐一起喝两杯。”
薛清泽尝了一块肉,微笑点头,“娘的手艺一绝,做什么都好吃。”
薛母转身的功夫,薛清泽垫着帕子打开案板上的汤盅,手指微动,往里面扔了一颗药丸。
厨房门口一道黑影闪过。
薛清泽假装毫无所觉,在薛母看过来时,汤盅已合上。
……
落雪日。
宴席摆在花园的暖房里。
薛父薛母养了许多娇贵的花草,平日里精心伺候,为不耐寒的花草专门建了暖房,冬天放进去。
酒菜上桌,四人落座。
姚滢和全安守在外面。
两人对视一眼,有如昨日重现:薛清泽和梅岚成亲那日,也是他们两个这样守在新房外面。
“你瘦了点。”全安低声说。
姚滢淡淡道,“你胖了。”
全安被噎住,一时无言。
暖房里,薛清泽亲自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
“早听说伯母炖的老鸭汤很绝。”沈翎喝了一口,赞叹道,“怪不得某人生气你今日没请他。”
每人喝了一碗汤后,薛清泽正色道,“梅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