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鸢一下子忙起来，手脚不停，忙中带着条理，嘴上也不停：“兔肉80文半边，带烤熟的。生买70……羊排200，羊腿300！”
“300，太贵啦！”
“毕竟羊腿只有两条哇！”
有两条自家昨晚吃掉了！
嫌贵的人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是很老实地递上了银子，“烤熟，我一会儿回来拿！”
叶青鸢认住了那人的脸，笑盈盈的道：“好的好的。您放心！”
她没有做过这种练摊买卖，一上手就如此顺利，是没有想到的。但乐极生悲，一个人忙不过来了，这边厢照料烤羊肉串，那边烤饼子眼看就要烤焦，外头伸长脖子排队等吃的客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呼：“快快，饼子要焦了！”
叶青鸢鞭长莫及，说时迟那时快，楚攸行及时赶到，把饼子翻了个面。
客人们：“呼……”
齐刷刷松了口气。
叶青鸢也松了口气，道：“相公，你来得太及时了！”
她嗓音清脆，笑语如珠，话音不知不觉带着三分撒娇般的味道，软绵绵的十分亲昵，楚攸行别扭地转开脸，“别客气。”
顿了一顿，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那可太有了，炭快烧没了，帮我加一点炭，用备用炭炉点着了再加。还有，饼子熟得比较快，你帮我看火候。我要去给兔肉抹调料。”
多了个人帮忙，原本有些混乱的烧烤摊前又恢复了秩序。
拐角阴暗处，尾随楚攸行来的人，瞪圆了眼睛：“他拒绝了我们家少爷的宴请，匆匆离开，我以为干什么呢。没想到是赶回来帮他老婆干小买卖？”
另一个人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真是疯了。听说这位做事从来不按牌理出牌……原以为是吹牛逼，没想到是真的……”
前面那人懵逼道：“那，现在咋办？”
另一个人道：“不咋办啊，回去复命。少爷派我们出来盯梢也只是因为放心不下。人都卖上了烤羊肉串了，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哥，你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就撤吧。”
“撤撤撤。”
“哥，他们的烤肉好香，要不我们买两串吃着撤？”
“啪！”打头，呵斥，“吃吃吃，吃了猪油蒙了心了你，这是能露脸的时候吗！”
“对不起我错了……”
两个人回县衙复命去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摊子上所有东西都卖光了，连个饼渣渣都没剩下。叶青鸢干瘪的钱袋再次臌胀起来。
“楚三，我们又有钱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叶青鸢乐得合不拢嘴。
楚攸行不禁莞尔：“赚了几个钱啊？这么开心？”
叶青鸢心里粗略一算：“卖药钱加摆摊赚的，有六七两银子了！”
楚攸行一听，乐了：“哈，赚了七两银子，尾巴都要翘上天咯？”
如果她知道自己领的赏银，还有不久之后准备的惊喜？楚攸行想象了一下，很期待。
叶青鸢说：“凭自己双手挣回来的，怎么会不翘尾巴呢？走，我们去办文书，希望可以赶得及。”
楚攸行变戏法般掏出一份文书：“我顺道办好了。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耽搁了。”
叶青鸢立刻道：“那好，那我们赶紧回家吧。来得及的话，还能够把后院菜地里的排水沟给挖通。”
她干劲十足，就连自己都不曾发现，如今快乐来得简单多了。
从前一直是天才，用着最好的资源，做着最难的课题。一颗心早就历练得古井无波，也就是数据上取得一丢丢突破的时候，才难得勾勾唇角。
因此也得了“冰山美人”“高岭之花”种种名号……
如今却为了几两银子，一头野羊，墙角里发芽的青菜，开心得咧嘴欢笑。
……
离开城镇的时候，叶青鸢到处东张西望，想要找到上次帮她的流浪小男孩，然而一无所获。楚攸行问：“你在看什么？”
叶青鸢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
回到家里，叶王氏做好了两双鞋子，正在做第三双。叶青鸢看到她手指头都被线勒红了，忙道：“娘，你急着什么，长命功夫长命做，不急在这一时的！”
叶王氏说：“怎么不急，你们两个今天到镇上还穿着木屐。娘还在后悔，该前两天就给做出来了。城里人的眼睛多刁啊，个个一双富贵眼睛，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
叶青鸢说不过她，只得道：“来，看看我给您带回来的东西？”
这次她又多扯了一块布，还买了些剪刀、顶针、绣绷、纳鞋底用的锥子等工具。叶王氏爱不释手，一样一样拿起来细细的看，脸上笑容没有下来过：“真好，真好。等过些日子秋收结束了，我就去求牛叔，帮忙打一张织机，就可以自己织布穿了！一个月可以织一匹布，够十几个人穿咧！”
“娘，你还会织布？”
“怎么不会。都会。你奶家上上下下，穿的都是娘织的布。多出来的，你爹带去集市卖，一个月挣二三两银子呢。你爷爷管账，时常也夸你爹会挣钱。”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叶青鸢问：“爷爷还会夸爹？”
叶王氏眼神清澈地说：“会啊。”
楚攸行在她耳边低声道：“必须会，几句甜言蜜语，你爹娘就是活牛马。我那死鬼老爹时常跟我说，叶伟把好言好语给了老大，把银钱房子给了老二。”
话音才落，他自己都有点懵，戛然而止，心里思忖：“我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叽叽起这旁人家事来了？”
一转念：“她的家事倒也不算旁人家事。处理干净，才不会碍着我。”
叶青鸢算是知道，叶家那殷实的家底怎么来的了。她爹、她娘都是能干人，叶伟带着二房，趴在老大两口子身上美滋滋的吸了半辈子血。她同情地看了叶王氏一眼，道：“娘，你善良心软，以后别听人家说了什么，切记要看人家做了什么……你想要织布机，我给你张罗好了。”
叶王氏脸一红，小声道：“那，你能不能也带娘去做生意？娘不想做个只会在家干吃饭的没用鬼。娘腰不酸腿不疼，浑身是力气，决不会拖累你！”
叶青鸢还能说什么呢，天生勤劳闲不下来的亲娘，只好答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