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视线,叶青鸢才发现自己虎口裂开,正在渗血。她扯开纱布,麻利地包扎:“没什么,你以为五叔为什么迟了?其实是迟相贤拦住楚五叔刁难人家,不让五叔帮我们修灶头。我揍了他一顿,想来是用力猛了受了点小伤。”
楚攸行微讶道:“你打伤了迟童生?”
这可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有情绪波动,叶青鸢感到新鲜,不禁递多了个眼神过去:“不然呢?他都欺负到无辜人头上去了?五叔可没有招惹他。”
估摸着,楚攸行也是觉察到自己失态了,他迅速收敛了眸光,恢复如常,“确实,该打。”
他平静如水,反而勾起了叶青鸢的好奇心。她说:“听说童生有功名的,你不怕得罪他啊?”
眼底里闪过一抹关爱傻子的慈祥,楚攸行说:“童生不算有功名,他爹秀才才是有功名……以后慢慢解释,反正你不用害怕,打了就打了。”
叶青鸢很想说,她也没有害怕,不过忍住了。
还是先做好手头事情要紧。
她撸起袖子,走向楚攸行:“我先给你按摩,活泛血肉。然后到外面监工。”
楚攸行扬眉:“你说什么?”
他身边的空气骤然冷凝,叶青鸢不明所以,医者父母心般耐心解释:“按摩啊,每天都得按摩两三遍,不然你一直躺着,血肉很容易僵坏。前几天都这样做的么?”
“不用了,那时候我无法动弹。现在……”楚攸行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只是脸红了,红线一直蔓延到耳朵尖。
偏生叶青鸢反射弧长的,她安抚道:“不用害臊啊。隔着衣服的。对了,今天我们要换个按摩手法。”
一边说,小手蛇一般摸了上来,楚攸行身子控制不住的阵阵紧绷……
拗不过,只得闭上眼睛,说:“好吧。”
身为医者,叶青鸢对他的变化清清楚楚,并且觉得大可不必。
他一定是重伤初见痊愈曙光,所以紧张过度了。
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空气竹锤,一头精巧设计的中空竹锤,还可以把浸满药汁的药包放进去,借着按摩把药力深入肌肤,另一头握柄处已摸得油亮光滑。
这个按摩捶也是她前世习惯用的小物件,叶青鸢一入手,就很亲切,随即疾迟顿挫地在楚攸行身上击打起来。楚攸行:“?”
不禁睁开眼睛偷看,眸子底下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害怕穿帮,叶青鸢掩饰道:“这是我在城里学回来的手法,还蛮有用的,哈哈哈。”
确实,感到全身各处穴道被按摩得热热地,十分舒服,楚攸行“嗯”的一声,闭上眼睛,心里嘲讽自己刚才想太多,对这么个干巴瘦弱的丑女竟也……
又有个古怪念头浮上来:再干巴瘦弱,也是拜了堂的结发妻子?
理应顺着她点儿,对她好点儿的。
胡思乱想间,就连叶青鸢什么时候结束了按摩,收了锤子外出也没留意到。
……
叶青鸢用堂屋的临时灶烧了一大锅开水,晾凉了,提到外头,殷勤招呼师傅们:“大家辛苦了,来来,都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这会儿院子已被清理出来了,院墙修复了一半。垮塌的灶屋也收拾利落,楚五叔正带着两个师傅搭棚子——来不及建房子,想了这么个权宜之计。
干活干到这会儿,也都口渴了,听了叶青鸢招呼,纷纷停了手里活计,走过来舀喝。
叶青鸢用竹叶子折了许多一次性杯子,用起来十分方便。喝完水了拆开往青贮池一扔,干干净净的。
开水里,撒了一大把糖,一丁丁盐,简单地配了个恢复体力的饮料。
更重要的,是放了空间灵泉,一竹筒的放。
楚五叔喝了一口,毛毛虫似的浓眉动了动:“哇,好喝!好甜!这是放了糖吗?”
另一个人更夸张:“真的是放了糖?不能够吧,糖疙瘩可是要放在枕头旁边的宝贝!”
叶青鸢说:“我前儿抓了条筷子长的蜈蚣,在城里春和堂换了点儿活钱,添了盐糖。这不才有底气请五叔来帮忙盘灶修墙嘛。多了也没有了。”
大家听了,也都信了。
楚五叔感动道:“叶青鸢,你刚分家,净身出户,我们全都知道的。楚三也还没有好全。你何苦尽你所有的来款待我们,快别这样了,能省一点是一点,过好自己日子比什么都强!”
叶青鸢扬起小脸,认真道:“五叔,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换个方向想啊,修好了灶修好了墙头,不就是过好日子吗。花出去的钱,迟早能挣回来的。”
“咦,听起来有道理。”
“大家都说你傻了才好,我倒觉得这一好起来,比一般人还要聪明点?”
“对啊,没想到叶青鸢这么聪明。我们大家也加把劲干活吧,一天干完,也别再让她多花工钱多耗油盐了!”
一呼百应,大家喝完了水,又散开继续干活。
叶青鸢想起,别人来家帮忙干活,按规矩要管饭的。可这会儿灶还在盘呢,她就绕到屋后的井台上,把充当砧板的木板平放好,舀出面粉来,揉面、做面。
力气大就是好,三下五除二揉好了面团,效率比起前世和面机打出来的也不遑多让。
加上叶青鸢的独门醒面诀窍,很快,就弄好了又筋道又喷香的面团。
她蹲在砧板旁,运刀如飞,韭菜叶子般粗细的面条整整齐齐地在她刀锋下出现……
师傅们架好了烟囱,给盘好的灶面上抹灰浆平整。院子里的荒草铲得干干净净,院墙缺口用火山石补上,结结实实的。墙头还按叶青鸢的要求,加了灰浆固定好的荆棘团,哪个不长眼的贼敢翻墙,就得血肉淋漓。
“什么味道?”
“好香,像是肉香味?”
“楚立冬你这是太久没吃肉,迷糊了吧?哎,不对,真的有肉香!”
“难不成……东家给我们吃肉?不能够吧,盘个灶而已,又不是盖房子那种大活儿!楚三家的娘们忒败家?”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脖子不由自主往香味飘出来的地方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