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晚风轻拂。
瑰丽的残辉中带着一丝透入肌肤的寒凉,这便是帝都十二月末的傍晚。
萧索的校门口,女孩儿静静地伫立在古榕树下,在夕阳的映照下的娇小身影略显单薄,亦似乎有些孤单。
只是下一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严正松却是并没有多好的脸色,于是在李倾月朝着后者小跑过去,并当场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以后,在抬眸的瞬间便对上其稍显晦暗不明的眼神。
故而在轻轻地亲吻完眼前少年的唇角以后,李倾月也是投给他一个带着微微困惑的目光,“怎么啦?我最近可没有什么对不起严先生你的事情……”
“没有么?倾月先生可得想清楚再说啊!毕竟若是要我帮你说出来的话,那个代价我可就不清楚你是否承受得住了。”
严正松向着周围张望片刻,在确定四下无人以后,索性便直接搂住李倾月那不足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用力地迅速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咳咳……”李倾月精致的脸蛋上蓦地涌现出一抹绯红,“严正松!你什么意思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老娘要真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当年又何苦维持着那份吃力不讨好的十年暗恋?”
“嗯……这话倒也不假,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确实是言重了。但你那用心虚眼神做出的辩驳真的很难让我不觉得你没做亏心事啊!倾月先生,就不想跟我聊一聊你们班里今天刚来的某位厉姓的转校生吗?”严正松微眯着双眸,玩味地发出一声轻笑。
“什么叫我做亏心事,老娘没……嗯?厉姓转校生……我说呢!刚刚还搞不懂你是突然哪根筋抽了,原来如此。”
李倾月那对充斥着灵性的的秋水眸子陡然涌现出几分玩味,轻皱了皱翘挺的琼鼻,作态在空气中闻了闻,“严先生,你闻到了吗?你家的醋缸碎了,那老陈醋的味啊……真够劲!”
“吃醋?开玩笑,我最讨厌的就是酸的东西。”严正松红着耳根,轻轻地捏了捏李倾月的脸蛋继续嘴硬。
“真的?”
李倾月意味深长地看向严正松,显然是并不相信他此时所言。
但随后,严正松却是索性扭头不再看她,李倾月便也顺势推开他,挣脱其束缚后便嘟囔着转身再度走进校门,“那看来我向班主提出换同桌的要求,某人是不会生气的喽!这样也好,当年我和辰澜本就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做同桌的话也好迅速地重新建立起当年的情谊。”
然而,当李倾月真的重新进入到学校里面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并不如她所意料的那样发展。
“严正松!你现在是真的不再在乎我了是吧?!”
回首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以及那位噙着一抹坏笑依旧站在校门口的少年,李倾月顿时便是气鼓鼓的,宛若翦水的眼波中荡漾着丝丝娇嗔。
原本严正松吃醋归吃醋,见她要独自离开,总归是会将她拉住甚至搂到怀里面去的。
可他这次却……
莫不是此次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这个素来稳重随和的男生也需要那所谓的安全感?
啊!!!
究竟是哪个大嘴巴在胡乱造谣她和厉辰澜的,他们明明就没有什么,只是男女最纯洁的友谊好不好。
这下可好,男友看似哄不好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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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以后,李倾月小心翼翼地挪步到严正松身侧,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袖,细若蚊吟地出声道:“对…对不起啊!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的迁就,可却忽视了你的感受,甚…甚至还有看你吃醋的这种恶趣味。但现在我明白了,你也是需要安全感的。我坦白,其实辰澜也是重生者,而且是来自我那个世界的,他觉得咱们重头再来是重蹈覆辙,所…所以……”
“所以他就朝你表白了。”严正松笑。
“对,是这样没错。可是我……”看着眼前少年嘴角的弧度,李倾月不禁觉着自个的脊背微微发凉,眼神中也是闪烁着丝丝慌乱,“我也是迅速拒绝他,而且断了他所有的念想。所以老公,你其实不用那么没有安全感的。”
没有安全感……
严正松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啼笑皆非的神色。
原来他在这姑娘眼里就是这么玻璃心的吗?
虽说吃醋是真的,可要说没有安全感倒还不至于。
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去怀疑一个可以默默暗恋自己十年的姑娘对他的情感。
“傻姑娘,想什么呢!我吃醋归吃醋,但还不至于没有安全感,也不用想着拒绝我日后对你的迁就,你就是我所有原则条框中唯一的例外,自然也是要有着特权的。”
严正松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李倾月登上如期而至的出租车。
“哈?”
李倾月心中对于男朋友的愧疚散了不少,“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拦着我?”
“因为并没有那个必要。”
严正松笑,“且不说你不会那么做,就算真的那么做,你也绝对找不到你的班主任,而且就算找到了,她也肯定不会同意的要求。”
这话一出,可就挑起李倾月的兴趣了,“这么肯定的吗?在我所知的前世[明庭]里面可没有我们新班主任这号人物,我相信在你原本的那个世界也是一样的对吧?”
“嗯,是这样没错。”
严正松没有反驳,但那依旧藏有些许意味的眼神却是令李倾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啧!你倒是别卖关子啊!”李倾月噘着小嘴,眼神中也是带有些许娇嗔。
“她姓严,你此前知道她名字的时候就没有多想吗?”严正松温柔地揉着身侧女孩儿的小脑袋,“这也就是我为何要带着你去外面吃晚餐的原因啊!”
李倾月:“……”
严正松的言外之意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李倾月不可能不懂。
难怪……难怪他能断言她找不到自己的班主任,能断言他就算找到自己的班主任,后者也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弟弟不清楚近在自己身侧的姐姐行踪,又有哪个姐姐会平白给自个弟弟树立情敌。
……
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有风轻轻吹拂脸颊,掠起严诗瑶的长发。
此刻的她披着干练的小西服外套,坐在毗邻江边的落地窗旁,却无心去欣赏身侧壮丽的江景,视线一直停留在夜空中那一轮有些朦胧的淡黄月色上,不由得便是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神色。
早时在天台,她曾与严正松说不再留恋前世的那个人,可既已拿起,放下又谈何容易?况且若是真的放下了,她恐怕也不会重生到这个年代来。
严诗瑶是极美的。眉目如画、清冷高贵,可她那犹如翦水般有些招人的桃花眼以及丰腴妖娆的体态,又无疑是为其平添了几分芬芳妩媚与风情万种,而此刻出现在她眼中的几分凄然,更是让人不由自主地便为其生出几分怜意来。
坐在她不远处的少年安静地品着自己手中的拿铁,目光时不时地就落在其身上片刻。
艳丽而不俗气,丰腴而不臃肿。
这样的女人确实是即便身处人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存在,可厉辰澜看她却并非是被其魅力所折服,而是对她有一种同情与同病相怜的情愫在作祟。
实际上,他是认识严诗瑶的。
在前世他去见自己那当惯[海王]的兄弟时,前者便作为他兄弟不知道第几个的女朋友出现在他面前,而厉辰澜对严诗瑶的同情便是源自于此。
挺漂亮聪明的女子却识人不淑,当真可悲、可怜。
至于说同病相怜,厉辰澜大概是觉得严诗瑶和他一样都是爱而不得的同类人吧!
“哟!厉少这是挖我墙角不得,想要当我姐夫?”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得厉辰澜迅速回头,待看清来者时,面上当即便流露出一抹极具攻击性的微笑:“我倒是没想到严总你也意外来到这个时代……你就放一百个心,墙角没被撬开前,我可没心思去做别的事情。”
“那真是可惜,我还以为自己要有姐夫了呢!看来现在加固墙角才是重中之重啊!”严正松笑得很温和,可那目光却是十分凌厉,带有十足的警告意味。
“嗯。那你加油。”
厉辰澜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顺便提醒你一句,多照看着点你姐。”
“此话怎讲?”严正松有些莫名其妙。
“她眼睛不太好。”厉辰澜笑,“我也是为自己的班主任考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