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盏茶功夫过后,继宫武树皇子的惨叫声,逐渐变成了轻微的哼哼、呻吟声,朱欣婷严格按照薛离的要求执行着,将他揍成了个猪头,模样甚是凄惨。
看情况差不多了,朱欣婷拍了拍粉嫩小手,小脸上染着几分红润,很是得意地走到薛离身边,笑着问道:“怎样?还满意么?”
“很好,辛苦小宝贝了。”薛离拉着她的手,将她往身侧拉了拉,而后笑意盈盈地环顾一周,问道:“诸位使臣,你们谁还有话要说?我们时间充足得很,可以慢慢聊,我皇帝陛下政务繁忙,你们能不能等?”
面对这么个野蛮至极的接待使大人,东瀛的继宫武树便是前车之鉴,谁还敢多说什么?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去与他对视,生怕这皮肤健康的漂亮少年,会对自己发难。
沉寂片刻,一个三十多岁,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用蹩脚的大华语高声说道:“久闻大华乃礼仪之邦,原来却是这般奉行礼仪的,多少有些沽名钓誉啊!”
寻声望去,就见那人身材魁梧,扎着一头七八根拇指粗细的麻花辫,眼窝凹陷,眸子深蓝,高鼻阔口,像是个没进化好的猴子一般,毛发很是旺盛。这时,一名礼部官员凑到薛离身边,小声说道:“薛大人,此乃武国使臣,阿史勒。”
虽说武国的前身是匈奴人,如今早已深受大华文化影响,但其内大部分人,都还保留着老祖宗的习俗,比如这穿着打扮,与名字,很是另类。
薛离微一点头,笑着道:“你是武国使臣?来来来,你有什么话便大胆说出来,何为沽名钓誉?以你的意思,怎样才算名符其实?”
武国与东瀛沆瀣一气,乃是一丘之貉,这是憋着给继宫武树找场子啊。嘿嘿,老子能惯你这坏毛病么?不过话说回来,这阿史勒是姓阿还是姓阿史?这名字起得真他妈有水平,跟史珍香有的一拼!薛离暗暗发笑。
对于薛大人前番那雷厉风行的全武行行径,阿史勒当是所有使臣中,最不害怕的人了,此乃国力使然,因为武国足够强大,不比大华差,这便是他的底气。
阿史勒哼了声,道:“说你们大华人虚伪,一点都不过分,明明做不到对友邻以礼相待,却还总打着礼仪之邦的大旗,做不到便莫要说出来,说了却又做不到,不是沽名钓誉、虚伪至极,又是什么,我说错了吗?”
薛离轻笑道:“这位阿兄,你这大华语说的虽然生涩,夹着一股羊粪蛋子的骚气,但言辞倒是犀利,你还会其他大华成语么?”
武国有属于自己的语言,但因长久以来受到大华文化的影响,两国之间民间也有许多商贸往来,所以在武国,大华语也已成了相对通用的语言,几乎所有人多少都会说一点,已经隐隐成了一种风俗。
阿史勒也没少与大华人打交道,自然知道自己的大华语不是很好,此时听薛离如此嘲讽自己,心里很是恼火,哼道:“你大华语算个什么,哪里比得上我武国语言!我现在与你说的是礼仪,是你们大华推崇的礼仪之邦,而非语言,我前番说的不对吗?”
“在舌头上系只袜子,便能说好你那武国语,比我大华语强?你可真说得出口。”薛离声音不大不小地吐槽了一句,正好让在场众人都能听见,顿时引来一阵窃窃私笑,朱欣婷更是偏过头去,掩着小嘴,好辛苦才忍住没笑出声儿来。
不去管阿史勒的怒目而视,薛离带着笑意道:“你方才说起礼仪之邦,没错,我大华数千年文明传承,极为看中礼仪,但你对我大华文化中的礼仪二字,似乎有了什么误解啊。”
阿史勒眉头一皱,道:“有什么误解!礼仪不就是对人宽仁客气吗?”
薛离道:“我大华自周朝始将礼仪程式化,也是自那时起,才有了这一套理论规矩,所以我们大华人又管礼仪,叫做周礼,与你说了你也难以理解,那我便说简单点。”
薛离目光四顾,在每一个外邦使臣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阿史勒身上,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句话不仅是说送礼,说的更是一种方式与民族特性,你敬我一尺,我才会敬你一丈,诸位想想,自与我大华朝贡以来,我大华可曾亏待过你们?我们的礼,是对友善朋友的,别与我说什么以德报怨,便似那武树皇子,我如今是有娘子家室的人了,若放在从前,他已经死了。”
“所以你们想好了再来招惹我,我这人脾气不好。”薛离目光落到阿史勒脸上,冷笑道:“尤其是你,我不管你什么来历,也不管你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对我大华有看法,可通过正当程序上报,而不是直接出言侮辱、质问,这与你的身份不符,今次我便饶你一次,看在耶律太子的面子上,下次再犯,相信我,你会比武树皇子更惨。”
阿史勒神色微凛,没想到大华会出这么个强势的家伙,此人究竟什么来历?看来要尽快查清楚了。他道:“你认得我耶律太子!”
“自然认得,”薛离嘿嘿笑道:“他前番给我送了许多礼物,包括三两辣鼻草,若非如此,我岂会给他面子?”到这,他话锋一转,声音大了些,道:“诸位皆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我皇帝陛下政务繁忙,今日怕是没工夫召见诸位了,你们便在京中盘亘几日,待陛下得了空,自会召见尔等。这位大人……”
那礼部官员神色一颤,连忙躬身拱手应道:“下官在。”
薛离笑着道:“劳您好生招待诸位使臣,带着他们在京城好好见识见识,所有开销由朝廷供应,别让他们给我闹事儿,我会派锦衣卫暗中跟着,谁若闹事儿,哼哼,你懂的……对吧?”
这位礼部官员,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外邦使臣接待工作了,可今年是最特殊的一年,见过了薛大人的强势手段,此时又听他说要派锦衣卫跟着,看这意思,竟似要对企图闹事儿的外邦使臣,痛下杀手。
他丝毫不怀疑薛大人敢这样做。于是连忙应道:“下官遵命,请薛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好生招待,与约束诸位使臣。”
“很好,”薛离点了点头,道:“那我便不多留了,皇上寻我有事,此间交由你来处理,告辞。”
那礼部官员连忙弯腰拱手,道:“恭送薛大人!”
这时,阿史勒突然惊道:“你是薛离!锦衣卫指挥使!”
薛离转身,双手做出手枪的模样:“biu~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出了文华殿,朱欣婷才小声问道:“你想干什么?”这人鬼主意多得很,此番如此作为,不可能没有目的,饶是聪慧如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薛大人的意图了。
薛大人嘿嘿笑道:“还能干什么?吓吓这帮狗日的,然后让他们给咱家送礼,越多越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要不怎么说,接待使是肥差呢?”
朱欣婷微微一愣,随即“噗嗤”轻笑,嗔道:“你这是公然索贿啊。”
薛大人嘿嘿坏笑道:“你就说好不好吧,咱家宅子那么大,还养着那许多下人,今后还要生孩子,处处皆是不小的开销,光靠我那点薪俸,根本不够,要不怎么说皇帝老爷子照顾我呢?”
什么生孩子!朱欣婷俏脸染晕,嗔怪着在他肩上抓了一把,风情万种,弄得薛大人心里跟猫抓似的,这丫头,越来越会跟我调情了啊。
“咳!咳!”这时,鲁达在其身后假咳了两声,走了过来,薛离笑着道:“咦?是鲁统领,你今日怎的会到文华殿来,不用当差么?”
鲁达的脸色比才来的时候好看了很多,见着薛大人,有了几分笑意,道:“陛下命我留在此处,听薛大人调用。”
“这样啊?”薛大人懊恼道:“早知道便让你去揍那武树皇子了,瞧给我家亲爱的累的!”然后抓起朱欣婷白嫩小手,又摸又揉,心疼道:“这白白嫩嫩的小手,不适合打人,真是便宜那武树皇子,被我家小宝贝的手打了,关键打的还他妈是脸,妈的,吃大亏了,老子去将他的脸皮撕掉,我娘子的手,只能我碰,他爷爷的!”
朱欣婷俏脸通红,见这厮竟当真要往回走,又好气又好笑,这坏人真是太无赖了!心里却又有些受用。见鲁达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二人,朱欣婷红着脸道:“鲁统领勿怪,他这人便是这般没个正经,前番若非我替他动手,那武树皇子怕是会叫他打死。”
鲁达道:“无妨、无妨,我看着也很解气,辛苦朱小姐了,下回这种事情我来做,免得薛大人心疼你。”
朱欣婷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坏人,尽会让我出丑,讨厌死了!
薛离哈哈笑道:“鲁统领,我这去见皇上,有些事情禀报,这里你帮忙看着点,回头等外邦使臣离开京城了,你去我家里一趟。”
鲁达不解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当然是分赃啦,”薛离嘿嘿笑道:“今次将那些家伙吓得不轻,话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应该可以理解吧?到时候给我送了礼,咱俩分了,我占大头,你少拿些,毕竟我还要养家糊口嘛,哈哈。”
这薛大人当真神奇,旁人受贿都是生怕被人知道,他倒好,不但不藏着,反而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这天下,怕也只有他这么一个怪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