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薛建山,好处多多。”皇帝的这句话便似重锤一般,狠狠敲在薛离心口,虽说他对薛建山这个素未谋面的死鬼老爹,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毕竟是薛建山给了他这次的性命,所以薛离心里咯噔了一下。
薛离眉头挤成了一个“川”字,道:“陛下,您这话是何意思?您贵为九五之尊,谁有能力向您授意?而且还让您相信了?杀了我薛家满门,您得了什么好处?”
见薛离模样,皇帝静静望着他的眼睛,良久之后,方才轻笑着道:“苗惜弱。”说出这个名字时,皇帝眼里有光,湛亮湛亮的光,因为他从薛离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女人的影子,他母子二人有太多相像的地方,从容貌到气质,再到那不拘一格的性格,太像了。
薛离的眼睛陡然瞪大,不可思议地道:“我老娘!您说是我老娘,让您杀了我爹和我薛家满门?!”这种震惊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苗惜弱和薛建山有了自己,本应该是同命的恩爱夫妻才是,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帝对薛离的反应并不意外,轻轻点头道:“正是,包括削番的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当年若无你娘的帮助,我想坐上皇位怕是千难万难,她能力出众,想法亦是天马行空,是我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提起苗惜弱,皇帝似乎又回到了没有当皇帝之前的样子,连“朕”的自称,都改成了“我”,满眼的怀念之色。
薛离还是想不明白,问道:“如此说来,我娘与我爹在一起,后来生下我,并非她自愿,而是我爹强迫她的?”除了这种可能,他想不到别的原因了,一个女人既然都愿意给一个男人生孩子了,岂还会忍心害死他?除非她不是自愿的,心中有恨。
似是知道薛离会作此想法一般,皇帝摇头道:“非也,你娘是自愿与薛建山在一起的,这件事,不仅朕无法理解,薛建山自己也无法理解。”顿了顿,皇帝又道:“至于杀了薛建山的好处,那便是后来的削番成功,用你娘的话说,这叫兵权归中央,除了你薛家之外,另外三个藩王都自愿接受削番,朕也没拿掉他们的王位,只是收了兵权,让他们世代享受藩王待遇。”
薛离道:“我爹不同意削番?”
皇帝道:“朕不知,但以朕对薛建山的了解,他对朝廷忠心耿耿,应该会同意,朕的意思是,除了你薛家的兵源至今尚在之外。”
薛离点点头,道:“我娘让您杀了我爹,莫不是要做给另外三位藩王看的?杀鸡儆猴?”
“或许有这个原因,”皇帝道:“但应该不全是,朕并不知晓其中真切原因,你若想知晓,只能去问她。”
如果老娘一心想除掉薛家,以她的手段,应该不会拿那二十万西凉军没办法,而且黑铁令的材质与锻造方法,与英雄令如出一辙,都是出自她的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既然一心替皇帝着想,为何不直接帮他将西凉军收服?再不济也可以如另外三位藩王那样,遣散亦或另作他用,她究竟想达到一个怎样的目的?
见薛离皱眉沉思,脸色数次变换,皇帝道:“你娘是个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奇人,朕仰仗她,也信任她,更了解她,但关于此事,朕至今也没有答案,所以才想寻到她,将此事问清楚,她为何会给朕,留下如此大的一个麻烦。”
薛离终于开口了,道:“您觉着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想让您重用我?毕竟就四块英雄令而言,想集齐不算太难,但若再加上我的身份,效果更佳?”
闻言,皇帝哈哈笑道:“有可能吧,若当真如此,便说明她十分在乎你这个儿子,此事最后若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朕有可能会杀了你,以此来逼她出来,你好生做事,莫要走到那一步,朕走了!”
皇帝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回头看着薛离,轻笑道:“当然,她也很在乎我,所以你若当真想见她,也可以造朕的反,将朕逼入绝境,兴许她也会出现,届时我二人便都能见到她了。也就是说,最后若寻不到她,你与朕要死一个,朕给你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你好好想想。”
薛离呆呆愣在原地,看着皇帝化作一道黑影,如大鸟般飞了出去,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会搞成这样!那女人究竟搞什么飞机?有病吧!
又过了一会儿,朱欣婷自远处走来,神色中有几分焦急,隔着很远便娇声唤道:“薛离,你怎的还没睡?我刚收到我爹飞鸽传书,他已经启程往京城来了!”
不行,我不能死,皇帝也不能死!臭女人,我不管你藏的什么鬼心思,也不管你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既然你设置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我便陪你玩玩,我一定要找到你!
薛离暗暗咬牙,见朱欣婷快步而来,他迎上去握住她的手,笑着道:“来就来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啊呸,不对,是帅姑爷总要见老丈人的嘛,哈哈,让他来,我一定用我超级无敌万人迷的巨大魅力,让他心甘情愿将你嫁给我!”
朱欣婷俏脸一红,嗔道:“谁要嫁你了,反正我没答应……”
薛离哈哈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重要,但也重不过皇帝的金口玉言,你就别挣扎了,有皇帝做主,你跑不掉的!走,回去洞房,哦不,是回去睡觉!”他拉着朱欣婷的小手,就要往回走,可朱欣婷却稳稳立在原地,如生了根一般,脸红似血,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匆匆来告诉薛离这件事,本想与他商议对策,谁曾想这人竟一点也不在乎,而且还是这般态度,这让她大感意外,却也甜蜜无比,只是这人眼下要拉着自己去洞房,却是让她又羞又怕又紧张的。
见朱欣婷站着不动,羞不可抑,薛离哈哈大笑,抄手将她公主抱起,吓得姑娘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薛离嘿嘿淫笑道:“别紧张,这是早晚的事情,先将生米煮成熟饭,我不信你爹还能怎样,走!”在她丰润的红唇上亲了一口,往回走去。
倒不是薛离突然精虫上脑了,而是前番他与皇帝说的话太过诡异,他暂时还不想告诉朱欣婷,而以朱欣婷的聪明,若让她冷静下来,并观察下去,定会叫她看出一些破绽的。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