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乾走后,薛离独自一人到了前院的院墙边,凉风嗖嗖,吹起他侧面几缕散乱的发丝,飘飘荡荡着划过他的眼帘口鼻,有些痒,但他却没心思理会这些,而是微微仰头,望着深邃的夜空走神。
范乾在这时候向自己表明身份,若所言属实倒还好,对己方大大有利,关键就在于这之间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能保证他说的都是事实?就没有可能他是将计就计?来了个“谍中谍中谍”?此事不能大意,一步走错,当真便会万劫不复。
细凛的夜风吹起阵阵寒意,薛离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这是他身体出问题之后,新获得的东西,知道冷暖了。
这时,朱欣婷与秦蓁自后衙走来,二人并肩而行,便似两朵一样美丽,却又各有特色的花儿一般,朱欣婷像蔷薇,秦蓁像海棠。虽不曾说话,但从她们此刻的状态来看,火药味儿没了,倒有几分相处和谐的意思。
远远见到薛离对着夜空发呆,秦蓁双眸轻轻眨了眨,便要喊他,告诉他好消息。但却被朱欣婷伸手拦住了,轻声道:“莫要打扰他,当是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问题了。”
秦蓁一愣,道:“你如何知晓?”
朱欣婷轻笑道:“他这人你还不了解吗?平日里看似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有了事情却不喜欢与人说起,喜欢一个人思考,让他自己待一会儿,过会儿不管想没想明白,他都会说出来。”
想想这几日薛离想办法捞银子的事情,虽然最后很顺利的成功了,可在此之前,无论自己这些人如何问他,他都是语焉不详,不愿仔细说来,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提前说出来不合适,万一办不成,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话虽如此,可秦蓁也不傻,她知道这是薛离说的玩笑话,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些人跟着担心罢了,所有的事情,都有他一个人扛了下来。
思及至此,秦蓁忽而望着朱欣婷,小声问道:“婷婷姐,你喜欢他吗?”
朱欣婷一愣,心思自薛离身上收了回来,俏脸微红,她虽只比秦蓁大两三岁,而且也都是自幼丧母,可二人的经历,却决定了她们不同的性格。朱欣婷要比秦蓁更深沉成熟一点。
她微微一笑,道:“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秦蓁望着她,轻道:“便似我对他那般的喜欢。”此番二人经过一番畅聊,朱欣婷喜欢秦蓁的率真直爽,对感情的热烈,秦蓁则是喜欢朱欣婷的聪慧大方,再加上有事相求,倒让二人的关系好了不少,可一想起薛离与朱欣婷模糊不轻的暧昧关系,她心里还是有些酸酸。
朱欣婷笑着道:“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声,很不好,一般人都是对我敬而远之,但我这相貌倒是还算能看,所以喜欢我的人倒是有一些,可我……至今尚不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话语焉不详,像是说了什么,却又感觉什么都没说。秦蓁犹豫片刻,轻叹道:“其实我也不知我为何喜欢薛离,也不知喜欢他什么,或许是因为他救过我性命吧,从当年第一次与他相遇,之后便总会想起他……当街拉屎的模样。”
秦蓁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后来重逢,他又救了我一次,自那之后,我也不知从何时起,我便总想着与他见面,听他说话,他虽总说些不正经的话,也爱占些便宜,但我就是放不下他,总担心他会照顾不好自己,担心他出事,什么都想告诉他,也什么都想他告诉我。”
听秦蓁说完,朱欣婷忽而有些走神,这便是喜欢一个人吗?想想这些日子以来,虽总与他打打闹闹,受他欺负,可这些自己好像都已经习惯了,每日便盼着与他相见,能与他吵上几句,甚至想着他来欺负自己几下,每次他嬉皮笑脸地来求自己出主意帮忙的时候,自己心中便会非常开心,这是怎么了?
秦蓁道:“话虽如此,可我总感觉自己不了解他,比起婷婷姐,你要更了解他一些。”
朱欣婷回过神来,轻笑道:“妹妹可莫要妄自菲薄,他心里一直都念着你的,我只是与他一起,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知道他的性子。”
听了这话,秦蓁心里微苦,笑着道:“当初我缠着他的时候,他那娘子便与我说过,若想与他在一起,得到他的认可,需得与他经历一些事情,他这人虽好色,但更注重人品……”
到这,秦蓁忽而话锋一转,拉住朱欣婷的手,道:“婷婷姐,你与他经历了许多事情,我也能看得出,你能帮到他,他也十分信任你,所以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被秦蓁说得俏脸微热,朱欣婷皱了皱挺翘的小鼻子,轻声道:“什么事?”
秦蓁正色道:“替我照顾好他,我能看出,他心中有你,而你心中也有他,你若答应,自今日起,我二人便是最好的姐妹。”
被秦蓁满是真诚,灼灼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朱欣婷红着脸笑了笑,在她手背上轻拍了拍,道:“你不吃醋?”却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澄清自己与薛离的关系,告诉秦蓁她误会了。
秦蓁苦涩一笑,道:“吃醋又有何用?他本就已经有了娘子,那位觅儿姑娘你见过吗?生得十分好看。他这人坏得很,反正我是斗不过他,我与你说得来,你若愿意,我们便做个闺中姐妹,以后一起对付他,再有那位觅儿姑娘,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会不会欺负我们……”
越说越没边了。朱欣婷脸若涂丹,红了个通透,道:“我见过他那娘子,人还不错……你也觉得薛离是个坏人?咯咯,我也觉得。”但却还是没有回答秦蓁“好不好”的问题。
看来比起秦蓁,他更信任我,秦蓁只知觅儿姑娘,却不知安觅儿全名,更不知安觅儿的真实身份。朱欣婷心中有些小小的雀跃。
听她说话,秦蓁面色一喜,道:“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朱欣婷心头急跳,却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忽听薛离喃喃骂道:“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就不能简单点吗?死了老子那么多脑细胞!你大爷的!”
二女皆是一惊,脸红着互望彼此,而后“噗嗤”笑出声来。
薛离听见笑声,连忙转头去看,见她二人手拉着手站在一起,他心头一动,哈哈笑道:“站那儿干嘛?快过来帮帮我,摇轮椅太累了,我要撒尿!”
呸!这没羞没臊的坏东西!二女同时轻啐了声,却也没有多言,一起走了过去。
见状,薛离笑着道:“蓁儿,你莫要与婷婷打架,我有些事情要与她商量,你在一旁听着可好?”
秦蓁想都没想,眉眼弯弯,脆生生地应道:“好!”
“咦?”薛离奇怪地看了看二人,小意道:“你们俩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该不是想害我吧?我警告你们啊,公子我武功盖世,品德高雅,所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说的便是我,不过嘛……你们若愿意一人亲我十下,我倒可以考虑让你们祸害一下子,来来来,排好队,不要抢,蓁儿亲左边,婷婷亲右边……”
“咦?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我明白了,你们是不是想亲我的嘴?这里不可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能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不雅之事?我们回房再亲吧!”
“无耻!”二女一齐娇声嗔道,随即一左一右,各揪住他一只耳朵,又分别控制住他的左右手,朱欣婷哼哼道:“你不是要撒尿吗?我们推你去。”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
见朱欣婷使劲,秦蓁不愿落后于她,卯足了劲揪薛离耳朵,顿觉这法子十分之好,太解气了!
薛离疼得哇哇大叫,哭喊道:“救命啊!谋杀亲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