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笑,顿叫书房里的所有人吃了一惊。
薛离领着满面怒色的程德进了书房,径自走到亲很身前,拱手笑着道:“秦大人,方才所言字字豪情,在下佩服!”
秦恒一愣,他没想到薛离竟会突然到来,眼下这时节正是关键时刻,这不捣乱嘛,赵康宁绝不敢拿自己怎样,但却敢度你动手啊!秦恒心中担忧,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呵呵笑着道:“薛公子过奖,老夫不过说了些实话,你今日怎的有空到我这来?”
薛离哪里听不懂秦恒的言外之意,不以为意地笑笑,道:“在家闲的蛋疼,您也知道我不过是个镇府司执事的虚职,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您这是……”到这,他才故作惊讶地看向一旁的赵康宁,连忙微微躬身,拱手道:“哎呀,原来小王爷也在,下官眼拙,才发现,请小王爷恕罪。咦?小王爷您这脸是怎么回事?让人打了?真是胆大包天!小王爷,您告诉我谁打的您,下官这便去给您找回场子!”
虽然这几日,赵康宁用了最好的外伤药,可上回被打得实在太狠,至今都还有些余肿未消,青一块紫一块,跟个五彩斑斓的微胖猪头似的。
你这小子也太无耻了!人明明是你打的,祸也是你惹得,现在居然还装作若无其事,假惺惺地说出这话,你还要不要脸了!秦恒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来。程德将头偏向一旁,努力憋笑,这薛公子果然有意思。
赵康宁正要呵斥,薛离紧接着道:“咦?这位大人面生啊,您是何人?在下方才似乎听见有人要拿下秦大人,是您说的么?”不给孙开福张嘴的机会,薛离又指了指他身后的六个穿着衙役服的男人,问道:“方才要动手抓秦大人的,是不是你们?胆儿挺肥啊?”
赵康宁这时才插上话来,呵斥道:“大胆薛离!小王在此问责重案,你不经通报便贸然闯入,还敢对小王与国舅大放厥词!该当何罪!”
罪你大爷!真当老子是被吓大的?薛离连连摆手,笑道:“等等,等等,我说小王爷,您生在皇家,乃是天之贵胄,说话可得注意言行啊,”然后看向秦恒,一本正经地问道:“秦大人,此处正在审案?犯人何在?要不在下让锦衣卫四处过来帮忙?”
见他模样,秦恒忍着笑,配合说道:“多谢薛大人,此处并无犯人,老夫正与小王爷、孙大人闲聊。”
薛离点头,对赵康宁道:“小王爷?您说的问责重案是什么?此处并无犯人,亦非公堂之上,乃是秦大人私宅,莫非只允许您与秦大人交朋友,我便不行?再说大放厥词,我有哪句话侮辱,或是诋毁您二位了?不过是说些公道话,何罪之有?皇家也得讲理不是?”
一番话连珠炮似的说出,愣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气得赵康宁咬牙切齿。
那孙开福生得尖嘴猴腮,有些驼背,尖声道:“放肆!江南镇府司执事,区区虚职,竟也敢如此与世子殿下说话,就凭你也敢说调用锦衣卫四处?不自量力的东西,来啊,将秦恒拿下!谁敢阻挠,格杀勿论!”
有御赐金牌就是牛气啊。看着孙开福手里那块刻着一个“御”字的金牌,薛离给程德使了个别动的眼色,笑着道:“慢来、慢来,先别动手,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孙大人。”
“此前江南闹灾,陛下从各地调粮赈灾,是不是您暗地里使了些坏?企图破坏赈灾事宜?”薛离的语气很温和,但每个字都如重锤一般落在孙开福心头,他自然是从中使过坏,目的是为了配合陈亲王收服秦恒,可这事十分隐蔽,用的也都是陈亲王府的人,薛离是如何知道的?
孙开福面色微变,喝道:“休得胡说八道!陛下圣德仁君,勤政爱民,老夫唯恐能力不济,相助不得,岂会从中捣乱!大胆薛离,你拿出证据来!否则本官定要告你一个污蔑朝廷命官!”
秦恒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凑到薛离耳边,轻声道:“你这话从何听来,可不敢胡说,这孙开福不好惹。”
“瞎扯呗,这老小子一肚子话水儿,我就不信他没从中使过坏,您别管了,看我的。”薛离面色不变,轻声对秦恒说道。
“说得好!”薛离笑着应了声,看着孙开福道:“原来孙大人也知道凡是得讲证据,我不知道您与小王爷为何要拿秦大人啊,可拿人是不是也得因为点什么?就因为你有块御赐金牌?还是说陛下的金牌便是给你胡作非为所用?”
“你!你!”孙开福气得直哆嗦,指着薛离半天说不出话来,证据二字是他自己说出口的,没成想竟被薛离钻了空子,此子当真阴险至极!
薛离轻轻拍开孙开福快要插进自己鼻孔的手指,微笑道:“别用手指人,很没有礼貌,有话慢慢说,您只要拿出足以拿下秦大人的证据,我一定拿出你胡作非为,破坏赈灾事宜的证据,届时咱一起进京面圣,看谁死得惨一些。”
孙开福脑中灵光一闪,喝道:“你乃是锦衣卫江南镇府司执事,虽只是虚职,却也是锦衣卫所中官员!陛下有过严旨,锦衣卫不得擅自调查二品以上官员,否则定死罪!”
这人一把年纪了,当官都当到狗身上去了不成?怎么跟个傻子似的?薛离暗暗发笑,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激动的孙开福,道:“哦……那就是说,您承认自己从中使过坏咯?”又看向秦恒,道:“秦大人,您听见了?那你是证人,此乃孙大人亲口所言。”
秦恒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这明明是一场针对自己办事不力的问责,竟硬生生被这小子将矛头指了回去,人才啊!“老夫听见了,也愿意当这个证人!”
孙开福急了,喝道:“本官何时承认过!你休要血口喷人!锦衣卫擅自调查二品以上官员,其罪当诛,本官定要向陛下参你一本!”
秦恒虽觉痛快,却也有些担心起薛离来,正如孙开福所言,他是锦衣卫的官员,就算他没有暗中调查孙开福,可眼下话已经说出口了,此乃皇家大忌之一,若真闹到皇上面前,薛离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还会给锦衣卫所惹来麻烦。
不过你小子够义气,老夫定会拼死保你!
赵康宁冷声道:“少说没用的,一切等将人带回京中,面见陛下后再说!来人,将薛离与秦恒一起拿下!”他终于找到机会,名正言顺地报复薛离了。
“等一下!”薛离连忙躲到程德身后,看着赵康宁,笑着道:“小王爷,我不但知道孙大人的事情,还知道您勾结东瀛武士绑架秦小姐,并承诺东瀛人,将江南省沿海一代对其开放,以谋私利。”他将秦恒一直没敢捅破的事情说了出来,让所有人为之色变。
赵康宁面色急变,不管不顾地喝道:“放肆!胆敢污蔑小王!来啊,都抓起来!抵抗者格杀勿论!”不管如何,只要先将薛离抓起来,在送往京城的路上,是可以解决很多事情的。
“是!”那六个假扮官差的江湖人士,齐声答应,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