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府司衙门后,薛离本打算是让安觅儿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可安觅儿却很认真地拒绝了。
房中,薛离拉着安觅儿的手,微微蹙眉道:“此前不是要随我回家么?怎的这时候了还要走?”
任他拉着手,安觅儿站在他面前,轻声道:“能与相公在一起觅儿已经很知足了,眼下已经知道了相公的住处,也算被相公娶回家了,可我……”停顿了片刻,安觅儿很认真地看着薛离的眼睛,道:“尚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若不处理完,无法安心与相公长相厮守。”
薛离问道:“什么事情?”其实他还是想知道,安觅儿接近自己的目的,正色道:“你我二人已成夫妻,照说是我高攀了,我这人虽说脸皮厚了点,但我有自知之明,勉强算相貌堂堂吧,可我尚未自恋到,会认为你这样的女子,会对我倒贴,这不合理。”
见薛离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他一早便察觉自己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安觅儿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躲闪,神色不太自然起来,片刻后忽而展颜一笑,道:“相公,你真的很特别。”
薛离笑着道:“哪里特别?”
安觅儿俏脸微红,道:“与寻常男子一般好色,但却不会叫色欲蒙蔽心智,该占的便宜一点不落,却还能保持清醒,这一点并非所有男子都能做到的。觅儿蒲柳之姿,却也自信可施那美人计,从前有些男子,枉说叫觅儿委身相许,便是叫我看上一眼,便失了理智,凡所求,无所不应,你不一样。”
我不一样?我当然不一样了,我他妈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跟其他人一样,我重生的意义何在?薛离笑着道:“没有不一样,其实都一样,男人嘛,只有被埋进土里之后才会不好色,我只是稍微清醒一些,不想死而已。”
听他说话有趣,安觅儿眯眼笑了起来,一对大眼弯成了月牙状,十分可爱,嗔道:“哪有相公说得这般严重,其实觅儿接近相公并无恶意,只是想摸清相公的真实身份。”
“为何?”对于这个回答,薛离有些意外,问道:“你为何想知道我的身份?”
安觅儿道:“其实最开始刺杀你的任务是交给我的,只是我碍于家中祖训不曾答应,后来便叫我那双生姐姐安若曦接下了,谁知她却死在了你的手里,活该。”
薛离问道:“杀我的任务?何人给你们安排的任务?”
“觅儿不敢欺瞒相公,只是希望相公知道实情后莫要嫌弃觅儿,也莫要抛弃觅儿,觅儿可以发誓,从今往后一心一意服侍相公。”安觅儿目光炯炯,带着些哀求之意,看着薛离的眼睛小意说道。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丈夫大于天,失身与薛离虽是救命的无奈之举,但此时此刻,安觅儿却已经将薛离当做了自己的天,身心都已沦陷,生怕薛离不要自己。
面对表白与提醒,薛离不曾遇到过,没经验,很直男地说道:“互相服侍,互相服侍,前提是你不想着害我,往后我一定会好生待你。”
安觅儿感激地看了薛离一眼,小手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这丫头学得到快,薛离暗笑,又听安觅儿道:“我与安若曦是四川安家这一代仅有的两个孩子,但却从生下来开始便被分开了,我是苗家圣姑养大的,安若曦被送给了一个汉人门派,所以我二人并无感情,我也是几年前刚知道有她这么个姐姐的存在。”
薛离没有打断,兴致勃勃地听着安觅儿说起,只有在小说里才看到过的故事。
“相公既然能够调动锦衣卫,想必也已自锦衣卫处得知了一些事情,关于我安家傀儡师的事情。”
“嗯。”薛离点头,安觅儿道:“当今皇帝虽放了我安家祖辈回到四川苗寨,但暗地里却不曾放过,我家里人都被害死了,我与安若曦自小被送人,便是为了保命,好让安家得以保存两条血脉。”
薛离皱眉道:“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既然想将陈王一脉铲除,何不当年直接都杀了,为何要做出这种表里不一的事情,有病?”
“相公。”听他言语粗鲁,但却毫不避讳地辱骂当今皇帝,替自家说话,安觅儿十分感动,轻唤了声,道:“自古以来便是汉家天下,那皇帝故作大度放了安家人,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让苗家觉得他是个仁爱之君,从而对他感恩戴得,不给朝廷添乱,苗女低贱……”
到这,薛离连忙打断,板着脸道:“打住,谁告诉你苗女低贱的?往后这话不准再提,谁敢说苗女低贱,我他妈弄死他!敢爱敢恨,美丽大方,情感热烈,都是爹娘生的,什么狗屁高低贵贱,往后若有人问起,你便直说你是苗家人,我看谁敢看轻你,老子给他剥了皮点天灯!”
安觅儿红了眼眶,满眼感激地看着薛离,她最害怕的便是,自己说出身份后会被薛离瞧不起,但薛离的反应让她太感动了。
“相公,”安觅儿紧紧握住薛离的手,情绪有些激动,流着泪道:“觅儿谢谢你。”
感受到安觅儿的情绪,薛离也有些感慨,不管前世今生,种族歧视都是一个让人无奈且愤恨的情况,否则也不会有所谓蛮夷之说,尤其是那些西方国家,种族划分尤为明显,实在让人恼火。
“你我夫妻同体同命,说什么谢字,”薛离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汉人也并不高贵,反而心机深沉、尔虞我诈,虚伪得很,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不过放心,民族融合是大势所趋,以后我大华将会是个多民族组成的强盛国家,人人平等,大家都是国家的主人。”
安觅儿神色微动,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说我苗家人也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何止,少数民族不但可以做官,而且在科考时还有许多优待政策,机会要大于汉民族。”
安觅儿问道:“少数民族?什么意思?”薛离说的这些都是前世很多年后的事情了,因为他有上帝视角,但安觅儿却没有,她是生活在民族歧视比较严重的时代,所以对薛离说的这些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嗯……因为汉民族的人口最多,也一直是国家的主导,所以不是汉民族的人便被称作少数民族,但这不影响人权问题。”
“人权?”安觅儿又遇到了名词障碍,不过从字面上还是能理解一些的。
我跟她说这些干什么?以现在人们的眼界和认知,哪能想到千百年后的情况?他暗自苦笑,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些了,你相信我说的便是,接着说你的事情。”
愣了好一会儿,安觅儿才说道:“我是群英会朱雀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