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叫薛离的登徒子,自陈王世子手中横刀夺爱,抢走了金陵城的金凤凰秦蓁小姐的消息传遍了全城,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但更多还是对这件事情的嫉妒与难以理解。后来经过一些好事人的调查,这个叫薛离的乡下小子,居然就是逼得江南各地粮商不得不降价的幕后策划人,而且他还是新上任的江南镇府司执事,更有目击者证明,那日秦小姐在镇府司衙门一直待到夜色降临方才离开。
薛离并不知道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他还在家里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贺通回来。
天色已经彻底变黑,幽凉的晚风吹进房中,惊得烛火左右摇摆,似要离芯而去,薛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无奈道:“老贺这家伙干嘛去了,怎的还不回来。”
这时,前院的门房突然传来阵阵喧哗,他皱了皱眉,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正要询问何事喧哗,却见是手里拿着一小坛酒的何欢正在与门房推搡吵闹,他明显已经喝多了,醉眼惺忪地指着门房道:“我告诉你,我与薛离是好兄弟,我们一起做过大事,你最好别拦我,否则我让我兄弟将你关起来!”
那门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厮,见何欢醉态横生,也渐渐没了耐心,哼道:“凭你也敢与我家大人称兄道弟?赶紧走,否则我便叫人赶你了!”
“赶我?”何欢口齿不清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让薛离出来见我!我是他兄弟,他口口声声说助我与蓁儿成亲,可现在呢,他自己却成了蓁儿的夫婿,成了总督大人的女婿,我他娘的拿他当兄弟,要钱给钱,要人出力,他是如何对我的?你让他出来,我要当面问他。”
那小厮怒目而视,再没了与醉鬼何欢争论的心思,抬手便要去打他,见状,薛离脚下一滑,眨眼间到了近处,抓住了小厮抬起的手,道:“住手,往后他来寻我,任何人不得阻拦,你退下吧。”
门房小厮被薛离这神出鬼没的手段吓得不轻,连连道“是。”然后风一般地跑了。
何欢见薛离出来,肉嘟嘟的脸上出现笑容,一步步走过去,道:“薛兄,如今想见你一面是真难啊,怎的,陪我喝一杯?”
薛离点点头,道:“进去说。”便要前去扶他。可何欢却一把甩开他的手,道:“别扶,我担不起,你是江南镇府司执事,从二品大官,又是总督大人的乘龙快婿,我一介草民,岂敢让你扶我?我今日是来给你送银票的,谢你上回救我一命,加上蓁儿的那份,一共三千两,我何欢从来说话算话,说好的事情从不食言,给你!”
何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狠狠甩在薛离脸上,接着道:“我不欠你了,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以后你当你的官,我做我的平头百姓!”
薛离突然有些同情何欢,他虽从未谈过恋爱,却也曾在心里默默暗恋过某位女同学,他能理解这种心爱之人被别人抢走的酸楚,所以他并未对何欢的过激行为感到生气,蹲下将银票一张张捡起,缓声问何欢道:“你是因为秦蓁今日在玄武湖畔说的那些话在怪我。”
“怪你?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你少年英俊,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当上了镇府司执事,哪一点都比我强,我凭什么怪你?别逗了。”
薛离道:“那你为何喝得烂醉?为何前来这般羞辱与我?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吗?”
见何欢情绪激动,似又要破口大骂,薛离一抬手制止了他,声音平缓地道:“我一直拿你当兄弟看,如果你是因为一些自己并不知道全部真相的事情便来羞辱我,我无话可说,从你都不问我事情原委便这般行事来看,你并未拿我当兄弟看,因为你只在乎你以为的。”
何欢道:“真相?我以为的?难道我不该这般以为吗?难道全金陵城的百姓都不该这般以为?好,就算都不应该,那你说,你说,你说真相是什么,你又是用了什么手段骗了全金陵的人!”
薛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我和秦蓁没有你想的那层关系,今日是为了摆脱赵康宁的纠缠,你还记得上次秦大人说出你与秦蓁订了婚约的话,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也是为了摆脱赵康宁?只不过你那次是私下里,我这次是公开场合,话是秦蓁说的,你不了解她么?有什么事什么话是她不敢做不敢说的?”
到这,何欢终于冷静下来,酒也瞬间醒了大半,看着薛离平和而坚定的眼神陷入沉默,心里有了一丝尴尬,因为他在听到很多人说薛离与秦蓁订了婚约后,脑子立刻一片空白,也没再去听后面的话,然后便这般鲁莽地跑来兴师问罪了。
“你、你说的真的?今日赵康宁又来纠缠蓁儿了?”
见他平静下来,薛离长长松了口气,露出几分笑意,道:“不然呢?秦蓁那臭脾气也就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今日若非赵康宁在场,秦蓁逼着我,打死我也不会与她在一起。”
“我、我……”何欢尴尬地直挠头,我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薛离笑着道:“没事,这叫爱之深责之切,关心则乱,可以理解,还要我陪你喝酒吗?”
何欢低下头,小意问道:“那、那我们日后还是好朋友好兄弟吗?”
薛离笑着一拍他肩膀,道:“那必须是,你是商人,我是官,自古以来都是官商勾结发大财,还有比这种关系更好的朋友?”
何欢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吸了吸鼻子,道:“你给我方便,我给你银子,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官,公然索贿,不过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真实不做作。”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会嫌钱多啊?”薛离嘿嘿笑着道:“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从前在乡下便听说过金陵城的秦淮风月,来了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识见识,要不咱哥俩今晚一起去见识见识?”
何欢微微一愣,犹豫道:“可你,你是……”
“我是什么?我是男人,那地方不就是为男人准备的嘛,怎么你不敢?”薛离笑着道:“既然眼下全金陵都知道我是秦蓁的夫婿,那我便让他们知道知道,我这个总督府女婿是个什么德性,我长见识了,秦蓁可以名正言顺将他踢开了,你也安心了,一举三得,有何不可?”
何欢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道:“好,那我们便去秦淮河最大的青楼明月坊喝花酒去,我做东!”
薛离道:“必须你做东,你还指望我这穷鬼出钱?那你还是先想想用什么样的睡姿,才能做出这样的梦吧。”说着将那三千两银票塞进怀里,嘿嘿笑道:“这钱我也收下了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