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明月今犹在,依稀照得故人来。这是明月坊门楼前写在一块木碑上的两句话,看着眼前来往穿梭的行人,薛离突然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像在做梦,又像是被那两句话击中了心里某个敏感处,这个世界里的秦皇汉武是前世的秦皇汉武么?这里的月亮还是前世的月亮么?如果是,那自己算不算故人?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这青楼与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这里的姑娘并不像电视剧里的那般,总是拿着手绢,骚骚嗲嗲地招揽客人,这里的客人也不是那种一副色中饿鬼、饥渴难耐,一进门便搂着姑娘占便宜,急着往房里跑的样子,反倒是彬彬有礼、巧言相待的斯文模样。
其实薛离不知道的是,古代的青楼属于高消费场所,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而这里也不只有皮肉生意,逛青楼的一般都是文人才子、达官贵人,这里的姑娘也都是色艺双全,你只有有足够的才华与金钱才能被姑娘们看中,然后才可能有最后的坦诚相见、赤身交流。通俗点说就是,银子开道,感情为主,交配为辅。
当然,随着下沉市场的需求,一些更为简单直接,完全以皮肉生意为主的青楼应运而生,虽然丢了青楼本来的高雅,但却满足了普通人的需求,关键是来钱快。
见薛离呆呆望着眼前的场景走神,何欢轻笑道:“怎样,明月坊是金陵最大最豪华的青楼,此处的姑娘也是远近闻名,个个才艺双全,但你若想抱得美人归,最后一亲芳泽,我能做的只是出钱,才华便看你自己本事了。”
薛离有些奇怪地道:“才华?逛青楼狎妓而已,要什么才华,不应该是咱出钱她们就陪睡么?”
见薛离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何欢笑着道:“你说的那是低档青楼,纯粹就是让男人发泄**的地方,此处不同,谁来了都得凭本事,有些人一晚上在这花掉近百两银子,最后连姑娘的小手都没碰到,这很正常。”
薛离突然笑着问道:“看样子你经常来啊,有没有熟悉的姑娘,带我去见见你是凭什么本事的?”
何欢连忙摆手道:“可不敢胡说,我是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招待生意伙伴,这里的姑娘我可睡不到,没那本事。”
我信你个鬼,就你这骚包样子,还跟我装纯情处男?薛离暗笑,却也没多说什么。这时,一个中年妇人满面笑容地快步走来,招呼道:“何公子来了,今日需要几位姑娘,我给您安排?”
好像还真不一样,这妇人明显就是老鸨子,虽年纪不小了,但却不落俗套,穿着一身紫色绸缎长裙,气质优雅,风韵犹存,说话间也没有任何谄媚讨好的意思,不卑不亢,很有气度。
何欢拱手一礼,笑着道:“在下今日是陪朋友来见世面的,劳请周妈妈安排一下,规格要高一些。”
何欢是金陵城里有名的富商,平日里虽低调谨慎,但若真花起钱来却从不含糊,出手十分大方,那周妈妈听他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看了看一旁的薛离,对贺通道:“既是何公子的朋友,想必也并非凡人,您看将觅儿姑娘安排给这位公子如何?”
周妈妈的声音不算大,但此间也并不吵闹,所以很多人都听见了,一时间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薛离耳力好,听那些人说什么“觅儿姑娘?这人也太不自量力了。”“你懂什么,那是富商何家的何欢公子,人家有钱不在乎。”“我看这就是周妈妈宰一个算一个的打算。”
何欢想了想,问薛离道:“薛兄,你看如何?就要觅儿姑娘?”
薛离道:“这觅儿姑娘怎么了?怎的大家都跟见了鬼似的?”
何欢道:“薛兄有所不知,觅儿姑娘是这明月坊最漂亮的姑娘,堪称才艺双绝,方才你在楼外见到两句诗便是出自她手。她自入楼以来,从未有谁在她房中过过夜,让许多才子自惭形秽、自愧不如,而且入她房中价钱最高,久而久之便无人敢花这冤枉钱了。”
“原来如此,”薛离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也不要她,换一个吧,我喜欢简单点的。”
此话一出,周妈妈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其他人也都有些失望,毕竟谁都喜欢看别人出糗,然后自己幸灾乐祸。
这时,突然有个人小声道:“咦,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他好像是日间在玄武湖,当着陈王世子面抢走秦小姐的薛离薛公子。”此话一出,满场哗然,立刻又有一些人认出了薛离,便又开始议论起来,连周妈妈的脸色也变了变。
见状,薛离笑着看了何欢一眼,道:“要不就选觅儿姑娘吧,越难征服的女人才越有挑战性,征服后才越有成就感,”然后暧昧地眨了眨眼,道:“只是要让何兄破费了。”
何欢立时会意,咧嘴笑道:“既如此,薛兄请,愿你抱得美人归。周妈妈,便安排觅儿姑娘吧!”
周妈妈顿时喜笑颜开,可算又宰了个冤大头。然后赶紧躬身邀请薛离,将他往楼上带去。薛离也不客气,背着双手跟着周妈妈大摇大摆地去了,只是当他走到楼梯一半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看自己,接着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大家都在猜测,薛离能在觅儿姑娘房里呆多久,兴致更高了。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中上到三楼,周妈妈将他引到一间房门口,笑着道:“薛公子,这便是觅儿姑娘的闺房,里面一应物事俱全,您自便,我便不送您进去了,祝您早遂心愿。”
薛离点点头,然后突然朝着楼下挥了挥手,笑着道:“诸位,薛某先进去了,等我好消息!”下面的人开始起哄。
这时,那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自里面打开,但门内却空无一人,周妈妈一愣,惊喜道:“薛公子,觅儿姑娘亲自请您进去!”
薛离微微一笑,心里却在疑惑,这房里怎么没有呼吸声?难道对方是死人么?但还是一步垮了进去,接着就听一个极温柔的女子声音道:“有劳公子,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