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呵!贪心不足,不得好死。”
短短几个字,几乎是从许少安的牙缝中挤出来的,虽然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可是,却也每一个字,都比之前更凌厉更坚定。
闻言,无影、无回不禁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轻轻勾唇。
这样果然方便。
只要许少安松了口,那之后的事,就都好说了。
生死的选择,许少安不会不知道怎么选,他也不会犯糊涂。
心里想着,无影起身,拉开了和许少安之间的距离,“具体说说吧,但凡是关于他的,但凡是你知道的,尽量说。说得越多,对你越有好处。”
“我……”
话,就在许少安嘴边。
可是,感受到无影的情绪变化,许少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或许不该说的。
褚易死,那是他死有余辜。
可是,褚易也是知道不少事的,若是褚易出事,嘴又不严,夜锦枭顺着褚易顺藤摸瓜,摸到他的孩子,摸到他筹谋的大业,那不全完了?
生死关头,他不会在乎褚易的死活,他又怎么敢赌,褚易能在乎他的孩子?他的大事?
许少安看着无影,不免有些犹豫。
无影见状,也不意外。
微微垂眸笑笑,无影漫不经心地开口。
“驸马爷,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人啊,想要活得久,就得识趣。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没有再犹豫遮掩的必要了,你拖着,那最后受伤的,就只会是你自己。我家为善好与人玩,驸马爷总不会是还没跟它玩够吧?”
无影话音落下,无回顺势打了个响指,声音不大,却惊动了水池里的鳄鱼。
鳄鱼直接就冲着他们这边来了。
许少安心慌的窒息。
“你说过的,夜锦枭要和顾倾歌大婚了,他们两个大喜之前,是不希望见血的,那不吉利的,那……”
“驸马爷深谙骗术,你骗了昭华公主大半生,怎么关键时候还天真上了?”
“什么?”
无影的话,让许少安回不过神来。
无影也没跟他卖关子。
“皇上的猜忌心那么重,就算他真有心办喜事,为国运冲喜,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为我家王爷和顾小姐赐婚,那不过是我最美好的设想,随便说说罢了。
驸马爷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再者说了,就算皇上真指婚了,我家王爷忌讳婚前见血,觉得那不吉利,可每一次动口的都是为善,跟我家王爷有什么关系?人食五谷杂粮,为善要活,也总得吃点东西的,众生平等,只是它这次的口粮特殊了点,金贵了点罢了,但吃进去都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有何不可?”
无影的话,听来像是调侃,像是最不着调的玩笑话。
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许少安心凉。
口粮……
他许家书香名门,若非家族败落,他也会生来就是世家子弟,也会自小风光。他苦熬了那么久,才等来了家族平反,等来了重回京城。他被迫断了前程,尚了公主,他苦心筹谋大业,不惜骨肉分离。
他算计了大半辈子,最后算计来的,就是一句他是鳄鱼的口粮?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身上的痛感愈发的强烈了,许少安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掉,根本控制不住。
“口粮,呵呵呵,呵呵呵……噗……”
许少安放声大笑。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承受不住,他猛地喷了一口血出来,紧接着,本就摇摇晃晃的身子,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无影、无回见状,快速靠过去,无影伸手探在许少安的鼻尖。
呼吸微弱,但还在。
“晕了而已。”
“嗯,”无回点头,面无表情,“他从一开始就自视甚高,顺遂的时候自然样样都好,真出了事,他是扛不住事的,会晕也不奇怪。他这身子,快坚持不住了,估计也就这两日的事,我待会儿让人过来看看,再抓紧时间问问。”
“行,那我先回去,给王爷那递个话,你这有消息了,即刻送过来。”
“知道,去吧。”
得了无回的回应,无影便起身离开了。
至于无回,叫人去给许少安开了一副退热的药,给许少安灌下去之后,就又用为善,将许少安唤醒了。
新一轮的审问,很快就开始了。
……
镇国公府。
借口等无回这边的询问结果,夜锦枭一直留在镇国公府,没有离开。
连带着晚膳,他都是在镇国公府用的。
不过,到底顾及着顾倾歌的感受,他没有把事情做的太过,他是留在了顾镇平的院里,顾镇平还让人叫来了展明祁和李长诀,他们四个人一同吃的。
大约是临近亥时,无回那才递来了消息。
夜锦枭简单跟顾镇平、展明祁、李长诀说了说,就去找顾倾歌了。
绣楼。
顾倾歌刚刚沐浴完,她正坐在铜镜前,拿着帕子擦拭自己的头发。
烛影昏黄,顾倾歌脸上不施粉黛,可在铜镜里,在烛光的映衬下,她也面若桃李,娇羞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