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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条无人的马路上，无头尸体的血泊旁，小丑和妖僧坐在地铁入口的台阶上，原地休息。
埃斯特班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僧侣，他腰背挺直，端坐的样子几乎像是在打坐，而小丑川则嬉皮笑脸的跟他闲聊。
“……你那个轮刃啊，确实是把好武器，当时我躲在天花板上，远程遥控轮刃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差点就一刃双杀了！”
“可惜啊可惜……那两个挨千刀的人类……哦，就是驯兽师和防暴士兵，他们俩为了破坏你的武器，打了个配合。”
“驯兽师有个通用技能，可以召唤出一扇很骚的肉墙，这肉墙的强度一定很高，因为它竟然能挡住你的轮刃！
我没能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因为视线被肉墙挡住了，但是我知道后来防暴士兵冲了过去，硬生生的砸断了轮刃啊！”
“天哪！”
小丑川捶胸顿足：“我拿走你的轮刃，本来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一会儿再见面就还给你了……没想到这么好的装备，居然因为那两个阴险小人，就这么折在了我的手里！
兄弟，相信我，我真的内疚到不行，感觉真的没脸再和你组队了！”
埃斯特班听得眼皮暴跳，差点没忍住和小丑打起来。
这家伙……话里话外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将所有的仇恨都引到了驯兽师和防暴士兵这两个逃亡者身上。
当然，也不能说小丑的闲聊完全是没有价值的，至少他在插科打诨中也分享了情报，描述了逃亡者的通用技能……
但埃斯特班心里很清楚，这家伙说这些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转移仇恨！
他睁开眼睛，尽量平复愤怒，平静道：
“事情已经发生，不用再说，我们接下来好好配合把他们干掉才是正事。”
小丑川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是是。”
聊着聊着，埃斯特班从道具栏中取出了一个内蕴流光的玉石蟾蜍，放在手心开始盘了起来，继续闭目打坐。
这东西吸引了小丑川的目光。
“你这个蛤蟆是什么？”
“……恢复能量值的道具。”
“能让我看看么？”
“不能。”
“看看吧，都是队友，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不给！”
埃斯特班气不过道：“你刚弄坏了我的史诗级武器，嘴上说着内疚，但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内疚！要休息就好好休息，别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小丑川低下头，一脸受伤的姿态，做作的很。
埃斯特班看着不爽，再次闭上眼睛。
小丑川悄悄伸手，将一根食指触摸到玉蛤蟆的头上，看到了道具介绍。
他眼睛一亮。
这玩意叫‘灵玉蟾蜍’和自己的‘法爷耳坠’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将储存在物品中的灵能，转换成能量值，加速蓝条的恢复。
但是埃斯特班的蟾蜍，明显比自己的便宜货要牛逼许多。
因为这玩意不是一次性的。
他的蟾蜍竟然可以自行吞吐副本世界中的灵气，将其提纯后，再转换为灵能储存起来，只要触碰着这只蟾蜍，就能将其体内蕴藏的灵能吸走，加速自身能量值的恢复。
小丑川看了眼自己见底的能量值，决定开始薅队友羊毛。
……
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一段时间，埃斯特班忽然有些不安，因为小丑太安静了，这绝对不正常。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线，偷偷观察。
然后就看到小丑川鬼鬼祟祟“偷电”的样子。
埃斯特班当场炸起：“喂！！”
见他将蛤蟆藏在身后，小丑川一脸委屈：“都是队友，借我用用呗，我能量值已经用完了，如果没有加速恢复的道具，我估计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战斗力。”
哥谭小丑的特色，谎话张口就来。
每一个版本都是如此，生生世世，刻入灵魂。
埃斯特班犹豫了一下，严词拒绝：“不行！”
小丑川深谙人性，看到他犹豫，就知道有戏，马上就打蛇随棍上：
“就借我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五分钟！三分钟！一分钟！
一分钟不会吸走多少的啦！
而且你的蛤蟆还可以自己恢复……
想想看，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好就是你好，对不对？
你能损失什么？你什么都不会损失！你却能够收获一个忠诚的盟友，一个完全恢复了力量的盟友！你赚大了啊我的朋友！”
他又死皮赖脸的磨了一会儿，便将埃斯特班的‘灵玉蟾蜍’捧到了手中。
在蟾蜍和耳坠的双重影响下，能量值以飞一般的速度恢复。
“你的装备和道具都很棒啊。”
小丑川摸着蟾蜍脑袋，感慨道：“埃斯特班，你肯定是个超级氪金党，现实中的大土豪吧？是不是家里很有钱？你家是做什么的？”
坐在他身旁的埃斯特班，略有些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家……搞种植业。”
“种植业？在哪里搞？”
“摩西哥。”
在摩西哥搞种植业……小丑川低头想了想，歪头看了一眼埃斯特班，又低头想了想，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他调侃道：“在那个地界种点东西可不容易，得有点本事才行，难怪你能成为第一批进入2v8模式的玩家。”
埃斯特班皱了皱眉，忍住脾气，也歪头看小丑：“那你呢？你又是做什么的？”
他其实对自己这个夏国队友也很好奇。
小丑川笑道：“关你屁事。”
埃斯特班瞪大眼睛，当场就要翻脸，要抢回自己的蟾蜍。
小丑川再次嬉皮笑脸，拽着他的手坐下来：“哎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随即他一脸正色地说：“我啊，现实中是个老师，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
呐，在网络游戏里，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小丑川默默想道。
“老师？”
埃斯特班满脸狐疑，视线上下打量，随后脸色一变，“你在耍我!”
小丑川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埃斯特班冷冷道：“你不可能是老师……而且你一直在笑！”
小丑川摸了摸脸，“我没有笑，在笑的是小丑的妆容啊你这白痴。”
埃斯特班又要发飙，小丑川赶忙安抚。
好不容易，大毒枭重新又坐了下来，莫名感觉有点难受，自己像是被pua了。
“你真是老师？”
“真的。”
“我还是不信。”埃斯特班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你说说你是教什么的！”
反正在休息，闲着也是闲着，他打算拆穿这个夏国小丑的谎言，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么容易骗的！
“我是体育老师。”小丑川说。
埃斯特班一窒。
这特么怎么拆穿？
体育老师的工作内容……还不是怎么编都行？
他想了一会儿，再次语气坚定的说道：“不！你一定在骗我！我听过一些关于夏国的传言，那里的学生没有体育课，自然不需要体育老师！你如果在夏国工作，大概率不可能是体育老师！”
卧槽……凌一川的人格部分突然觉得很是耻辱！
奇耻大辱！
摩西哥毒枭就这么看我们夏国的教育？
谁传的谣言？啊？！
夏国体育老师的脸都丢到摩西哥种植园去了！
小丑川一脸深沉的摇了摇食指，“不不不，你错了。”
埃斯特班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小丑川继续道：“我们那儿每个学校都有体育课，也有许许多多的体育老师……只不过，太多正课老师都会不断的抢断体育老师的课，不让我们给学生上课，因为他们觉得正课成绩更重要，想必你也听说过我们那的高考制度吧？”
埃斯特班想了想，点头，“东亚学生考试很厉害，学习一定很辛苦。”
小丑川也点头：“就是这样，体育老师越来越不被需要，渐渐的成了个摆设，久而久之，因为我感觉不到自己的价值，收入也一降再降。
我人到中年，结不起婚，买不起房，心里苦闷难言，就靠玩午夜梦魇发泄一下……没成想，玩个游戏还被游戏玩了，这鸟游戏居然入侵了现实。”
埃斯特班听得竟然有了些代入感，只觉得成年人的世界都不容易。
但听到小丑下一句话，他便不禁感慨，自己的感慨还是早了点。
小丑川说：“杀戮模式开启的时候，我正好在校园里，我就干脆把所有的正课老师都宰了，包括校长和教导主任。”
埃斯特班愣住，许久才抱着光头发出声粗口感叹：“wtf！”
小丑川闭上眼睛，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
埃斯特班酝酿半晌，才说了句：“你是个好老师……你的学生会感激你的……”
小丑川泫然欲泣，低下头，发出带有哭腔的鼻音：“谢谢。”
埃斯特班正想安慰两句，忽然心里警铃大作，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他一拍大腿，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几分钟啦？！”
小丑川抬起头，一脸艳阳般的笑容，大大方方将灵玉蟾蜍递回去，“一分钟到了！谢谢啦！”
这他妈哪里是一分钟……埃斯特班咬牙切齿，结果蟾蜍看了眼剩余的灵能，眼皮一阵乱跳，肉痛不已！
蟾蜍是可以慢慢增加灵能储蓄，但这是很慢的啊！而且还和副本世界本身空气中的灵气是否充沛有关，罪恶都市这里就很稀薄啊！
小丑川的能量值，此时已经恢复到了接近7成。
他说：“拿出你的罗盘来找人吧。”
埃斯特班取出罗盘，问：“先定位哪个？”
“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是你见过的人，都能定位对吧？”小丑川问：“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把这里所有的逃亡者都见过一次了？”
埃斯特班点头。
小丑川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自己积累的恐惧值。
还剩一丢丢，被动技能就能再次提升，届时所有的小丑专属技能都能升到三阶，实力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哦不，是升华。
三阶比二阶要强得多。
所以他现在追击逃亡者，首要目的应当是吸收他们的恐惧值。
但这玩意和拼多多的砍一刀有点像，怎么感觉越往后，越难升……
他在思考谁比较脆弱，容易受惊。
想了片刻，小丑川道：“修女。”
埃斯特班手托罗盘，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女人的胆子比较小，想利用她来喂食你的被动？”
小丑川大方承认：“这是诸多原因的其中之一。”
还有另外一些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认为，修女和法医还有化学老师这三个会比较稳定的一直在一起，目前魔术师也和他们一道，那就是四个人。
另一组只有两人。
反正都是吓，小丑川每出场一次，能够同时收获四个人的恐惧，总比收获两个人的恐惧要划算吧？
而且魔术师先是抛弃那边的自己跑路，大概率不会回去，至少不会很快回去。
“女人不一定胆量就小。”埃斯特班半开玩笑的说：“你这是对女性的歧视。”
小丑川用力点头：“嗯呐……但所有的歧视，都是对概率的尊重。”
埃斯特班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构建刚才修女玩家的形象…… 没过多久，轮盘上悬浮的指针便瞬间绷直，指向左前方。
“找到了。”
……
浑浊的河水，在微弱的路灯光照下，勉强映照出朴善艺清秀的五官。
她蹲在河边，掬起一捧河水泼在脸上。
不是为了清洁，只是为了提神。
已经两个小时了，放在普通的1v4模式，此时已经接近尾声。
可在这里……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
体力值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来恢复，但精神上的疲累，朴善艺却无法有效的排遣。
又不能睡觉。
只能洗洗冷水脸了。
可洗着洗着，河水里就缓缓浮现出一张被泡发的，苍白的死人脸，他双目浑浊的看着上方，正好和朴善艺对视着。
朴善艺喉头耸动，想吐，但她忍住了。
伸手一抹，甩掉脸上的水渍，她强打起精神走回队伍。
他们来到了一处大桥边缘，旁边是一条城市景观河，此时朴善艺有意观察，才发现河水中时不时的就会飘过来一具浮尸。
这个副本怎么回事……
她心里默默想着，厉害的副本怪物倒是一个没见到，但整体让人感觉非常压抑，透不过气来。
当然，朴善艺同样没有对副本中的受害者报以同情。
她只是不喜欢被这种污浊压抑的氛围沾染，就像是那些爱买动物皮草的贵妇人，同样见不惯血淋淋的剥皮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