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是沉入海中，感知逐渐消除，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独属于凌一川自己的系统声也响了起来：
“正在为您进行角色模板融合。”
熟能生巧，凌一川很自然的打开了自己的心智，迎接即将汹涌而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和情绪。
很快，他就感觉到有点不适。
信息量有点大……嗯……相对于一个人应该拥有的记忆量来说……这个量有点过大了。
而且非常、非常的混乱！
无数错乱的画面，纷至沓来，撞入了凌一川的脑海中，仿佛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是的，就是爆炸！
和小丑人格的融合，让他觉得异常的……艰难和痛苦。
接受辛迪的记忆时，凌一川也曾经承受过海量信息的塞入，但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完全不同。
辛迪的大多数记忆都是黄衣之王赋予的，那几乎不能称作记忆，而是纯粹的知识，缺乏个人情绪的‘知识’，虽然难以保存下来，但从脑海中经过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强烈的不适感。
小丑的记忆却……完全相反。
这些混乱的记忆中，裹挟着大量的极端情绪，悲伤，狂喜，无助，杀戮，迷茫，愤怒，羞耻，自恋等等等等……
最终糅合成两个字：
疯狂。
就像是将醋、黄油、香菜末、复合果汁和生牛蛙一起放入破壁机打碎榨汁，然后一股脑的喝下去。
凌一川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感觉，精神上的混乱和刺痛感，让他对这个人格的到来有些抵触……
可无论他愿不愿意，小丑都来了。
他陷入了那些疯狂的记忆中。
……
真刺眼啊……这些探照灯。
凌一川只觉得眼前被灯光晃得一片雪白，他忍不住用手遮挡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那些像蚊子一样盘旋在头顶的直升机，耳边都是嗡鸣声，觉得很是聒噪。
这些哥谭的警察，真是一点儿也不消停。
其中一个直升机里，有一道充满正义感的声音正通过扩音器呼喊着什么。
由于刚挨了一顿毒打，他觉得有些耳鸣，听不太清楚。
小丑歪着脑袋，拍了拍一侧的耳朵，摇了摇头，终于好像能听见了。
戈登警探在喊：“放下枪！不要做傻事！”
凌一川有些恍惚，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枪？什么枪？我哪儿有枪？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披着黑色披风，戴着可笑半脸面具的怪胎正拿枪指着自己。
哦，是他拿着枪啊！
从面具下露出的下半张脸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腮帮子鼓起，咬牙切齿的。
哈！蝙蝠侠！他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
凌一川想起来了！
这时，他本身的人格产生了一丝分离感……主要是他觉得有点荒唐。
为什么会出现哥谭市和蝙蝠侠？
午夜梦魇有给dc版权费吗？
但很快，在系统的强制作用下，人格和记忆再次融合，凌一川暂时的抛弃了自己，完全融入了这段记忆里。
他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情绪异常复杂。
有对死亡的恐惧，有对伪君子的不屑，也有一种怅然若失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操纵的木偶，而今天，这场木偶戏即将落幕，自己痛苦的一生，也终于将要走到尽头。
然后是释然。
蝙蝠侠是不用枪的，蝙蝠侠是不杀人的，众所周知……他，小丑，作为蝙蝠侠的宿敌，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要去试探一个英雄的底线。
你不杀我，嘿，我就不停地杀人。
杀了你朋友，你杀不杀我？不杀？那我就再杀了你管家……杀不杀我？
还不杀？
我再杀了你的爱人试试……
终于，他绷不住了，哈哈哈！绷不住了！伪君子装不下去啦！！
可惜……我也要死了……呜呜呜……
嬉笑着举起双手的小丑被枪指着，步步后退，退到了韦恩大厦的天台边缘。
他往后看了一眼。
嚯！
万丈深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尖笑出声。
凌一川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好笑。
面前的蝙蝠侠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他将枪口顶了过来，顶在自己的眉心，语气森然地问：
“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她！”
笑声戛然而止。
小丑严肃道：“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
“什么？”
“因为我想看看你的原则，到底是不是坚不可破。”
小丑再次扬起一脸真诚的微笑：“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杀了我，噗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他捂着嘴笑，心中满是欢乐。
蝙蝠侠的手在颤抖，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很明显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凌一川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的宿敌，他太了解他了。
可笑的布鲁斯韦恩，还在维系自己的底线……哦……那不是底线……那是他的尊严，他不想看起来像个被我算中的一切的失败者。
他不想认输。
直升机上，戈登警长的喊话声越发激烈：
“停下！放下枪！蝙蝠侠！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过！你的目标是恢复哥谭市的正义，而不是执行复仇！”
“你已经抓到他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把这个混蛋交给我！交给警方！”
“让哥谭市的民众们看到！法律会制裁罪犯！而不是由一个义警随意处刑！如果你杀了他！人们就更加不会再相信法律！相信制度！相信规则了！”
“不要让蝙蝠侠成为杀人犯！！”
最后这一声呐喊，真的称得上是掷地有声。
凌一川都快被说服了呢。
只见蝙蝠侠身躯一震，过了片刻，他默默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瘦削冷冽的面孔，只有双眼的部位是涂黑的，像熊猫眼。
直升机上的喊叫声立刻停了。
凌一川也是一愣，但他立刻就领悟了这个举动的含义。
他摘下了面罩，他现在不是蝙蝠侠了。
他要杀人。
凌一川再次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布鲁斯韦恩！我帮你保守了这么久的身份秘密，没想到你自己公开啦！你终于忍不住公开了哈哈哈哈哈哈！！”
蝙蝠侠正要扣动扳机。
突然，远处一声枪响。
砰！
一发子弹击中了小丑的右肩。
那子弹的力量奇大无比，他整个肩膀都被卸了下来……痛倒是不怎么痛，以至于他还能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断开的，整个飞起的右臂。
子弹残余的冲击力，将本就站在天台边缘的小丑“推”了下去。
凌一川仰面朝上，从摩天大楼上坠落下去。
他看到了这个城市。
好多摩天大楼啊……哥特式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地直插天际。
一座座风格冷硬的钢铁路桥横贯城市，维多利亚风格的公寓与肮脏污浊的酒吧拥挤在一起，到处都有消散不去的工业废气。
这宛如是一座从地狱中生长上来的城市，充满罪恶的病态空气。
多么美丽啊。
我就应该死在这里……我就应该死在这里……
“不！！”蝙蝠侠冲到了天台边缘，往下扔出了一根什么东西，试图抓住自己。
但他抓不到。
“hahahahahah！wuhahahahaha！！”
小丑只觉得快意无边，肆意狂笑：“布鲁斯韦恩！！你连复仇都做不到！哈哈哈哈！杀我的不是你！！哈哈哈哈……”
啪叽。
记忆结束。
凌一川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人来人往的游乐园里。
假扮成各种鬼怪的工作人员，正在竭力吓唬游客们，但大家似乎都不当回事，其中某些已经在身体上加装了机械义体的大个子尤其生猛，他们甚至将几个“鬼怪”举了起来，反向吓唬。
凌一川看着这一切，一阵头疼和恍惚，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身份认知障碍。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是谁？？”
“你是谁啊？”一个声音在身后问。
凌一川猛然想了起来，条件反射似的回答：“我是小丑！蝙蝠侠的宿敌！”
“噗嗤。”那声音笑了，“你是小丑不假，但蝙蝠侠的宿敌……怎么可能是一个小丑呢？你平时不照照镜子的吗？”
那声音绕到他的身前，这是一个s“魔镜”的工作人员。
这人的穿着的特制公仔服 上，真的固定了一面镜子。
从镜子里，凌一川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一个穿着红黄马戏团戏服，烫着一头红发爆炸头的小丑，手里攥着许多卡通鬼怪气球的绳子。
等等，这不是他记忆中的自己啊……
自己是蝙蝠侠的宿敌……是一个绿发白肤，穿着紫色西装的反派……邪恶阴险……
“我就说，园长不应该把你这个有精神病的疯子招进来。”
‘魔镜’的扮演者一脸鄙视和嫌弃：“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就知道做白日梦！呸！滚一边去发疯！别影响老子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