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澈是真没想到张明远会牵扯出左相,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若再执意把梁文道拉上船,就真不地道了。
他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大不了就去刺杀张明远,来个鱼死网破。
人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
作为世界顶级杀手,他从不缺拼命的勇气。
梁文道郑重其事的站起身,董美仁也跟着站起来,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戏谑的笑容,不但毫无担忧之色,竟隐隐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石澈没看懂,但话他必须说清楚,“我没想到会牵扯如此之深,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哥哥放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影响我们之前的计划。”
“在你石清之的眼中,我梁文道就如此不堪?看到好处就要,遇见困难就躲?”
石澈苦笑,“哥哥误会了,小弟只是觉得不能绑着哥哥下水,那样太不仗义。”
董美仁笑道:“清之多虑了,坐下听我慢慢叙说。”
“若我二哥知道我狭恩图报,他一定不会再认我这个三弟的,”石澈坚持欲走。
梁文道无奈,压低声音道:“我的老师就是右相陆丞!”
石澈闻言,瞬间心思电转,还有高手?
以他的阅历和知识储备,就算不知如今大周朝堂的山头派系,也能推测出左右相必然不合,否则如此设置就失去了制衡的意义。
既然搬出了右相,那刚刚严重失衡的实力天平瞬间就恢复了平衡。
这就好比下棋对子,上局,左右相对掉。
中局,尽管对方是封疆大吏一方道台,但己方的梁文道在自己的包装下不会比之弱多少,况且还有遇强则强的花重楼,也算对掉。
下局,尽管他不愿承认,但他眼下就处在这一层。
与他对应的就是以苏闵行为首的苏家主脉和其他一些杂鱼,最多加上动机不明的靳冰云,他自信手拿把攥。
没有人能对掉他!
那还怕个鸟?
胜率只有一成的杀局,他石澈都敢入局,如此己方占优的局面,没有退的道理!
石澈再次落座,这一回三人都感觉关系又近了一层,因为他们不但有了共同的利益,更有了共同的敌人。
梁文道让下人把酒席撤掉,换上了香茗和茶点,三人推心置腹的直聊到夕阳西斜,石澈才再三拜别。
倒也不是他不想在梁府用膳,而是他知道现在的江南府必定已如烈火烹油一般,会有很多人想找他,绝大部分他可以让苏家人挡掉,但有的他必须自己面对。
比如,靳冰云。
石澈刚刚走到苏府附近,就被靳冰云的小丫鬟巧巧拦住了去路。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小丫头叫巧巧,名字和人一样招人喜欢,总是喜气洋洋,笑嘻嘻。
巧巧今天可是不高兴了,因为她已经让轿夫抬着在这苏府前前后后转悠小半天了,连午饭都没吃。
远远见石澈优哉游哉的走来,小丫头拨开轿帘就跳了下来,掐起小蛮腰,“好你个石澈,让我好等!你知不知道天都塌了!”
石澈自然要装傻充愣,笑呵呵上下打量巧巧,“就你这小个头儿,天塌了也砸不到你,怕甚?”
“我懒得跟你废话!看夫人等下怎么收拾你!快跟我走!去见夫人!”巧巧狠狠瞪了石澈一眼,转身就上了轿子。
石澈也不恼,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他都当小孩子一样看待,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往樊楼而去。
因为姑娘们都被花妈妈带着去了澜楼,今天的樊楼格外冷清,以至于石澈转了一圈也只见到几个龟公和仆妇。
以石澈的设计,眼下这个时间,酒会应该开始了,那同样是一个划时代的东西,让天天闭门在家的女人们有了一个展现自己的平台。
纯女性,既可以开放,也可以私密的交际平台。
石澈坚信,没有哪个女人能不被他现代化的理念所俘获,因为他提供了这个时代不可能有的情绪价值,这是堪比毒品的东西。
是个人就一定需要情绪出口,古代男人可以交际,可以去青楼,可以去酒肆,去茶馆,可女人们不行,她的交际圈最多就是一二闺蜜,完全被隔绝在主流世界之外。
石澈在做的事情,就是建立一个能让女人们可以肆无忌惮玩乐的场所,捆绑住她的情绪,就等于捆绑住了她们手里的钱袋子,到那时他就是卖个擦屁股纸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他最聪明的点就在于杜绝一切男性进入,这样一来,那些老爷们就没有了阻止的理由,同时还能提供给他们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新奇体验,唯一的阻力就消失了。
靳冰云站在二楼,满面怒容,冷冷的看着东张西望的石澈,“快上来!”
石澈早就发现了靳冰云,只是故意不去看她,看谁先沉不住气,这是他和靳冰云之间一直以来都在持续的博弈,幼稚却重要。
今天,靳冰云无疑是输了,她很急。
石澈装作才发现靳冰云,满脸堆笑着上楼,“呦,夫人在这儿呢啊,让我一顿好找。”
靳冰云气的牙痒痒,转身进了房间。
巧巧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用力推了一把石澈的后背,“你快点!看夫人怎么收拾你!”
今天的房间里,什么吃食都没有,靳冰云甚至都没有坐下,就站在窗边冷冷的注视石澈。
石澈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拉个凳子就施施然的坐下,笑容可掬的发问:“夫人如此急切的叫我前来,所为何事啊?”
靳冰云闻道了浓烈的酒气,眉头皱起来,“你吃酒了?”
“然也!”
靳冰云就像个弥漫着汽油的房间,积压许久,一见火星就炸了,指着石澈怒斥,“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还有心情喝酒,你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我,你到底居心何在?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是想作废掉?”
石澈一脸惊愕,“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们的约定不是我按你指定的时间离开苏家,然后你给我银子、宅子和女子吗?你并没有让我离开啊?”他做恍然大悟状,霍然起身,“好啊!你要反悔!好你个靳冰云啊!吃干抹净,你要反悔了!我告诉你!没有这么容易,你不按约定给我好处,我就去府衙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