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几个护院也跟着起哄,苏见月瞪了他们一眼,立刻收声。
可苏见月转头却自己喊起来,“杀得好!杀的痛快!”
几个护院敢怒不敢言,石澈却是不怒也敢言,“就许你喊?”
苏见月梗起脖子,“不然呢?”
石澈冷着脸,“那你与那被杀的狗财主有什么区别?自认为你有钱就高人一等?可以对穷人生杀予夺?”
苏见月顿时哑口无言,她想反驳,可发现她怎么辩驳都有些苍白无力,气的粉脸通红。
之前那位老妇人拍了怕石澈的胳膊,“小官人是个好人啊,老身最看不得仗势欺人之辈,不如休了这刁妻,老身给你寻个温润如玉的美人儿,如何?保证无论身姿还是人品都是顶好的。”
苏见月本就怒了,被老妇人这么一挤兑,顿时羞愤难当,狠狠一跺脚,“回府!”转身便走。
春娥立刻紧紧跟随,那几个还想看热闹的护院纷纷给了石澈一个幽怨眼神,才跟了上去。
石澈浑不在意,微笑对老妇人道谢,“糟糠之妻不下堂,她虽然不完美,可我这人念旧。”
老妇人越看石澈越满意,“其实那小娘心里也是爱慕你的,只是她还没转过弯,给她点时间,你们一定能琴瑟和鸣。”
“多谢老人家。”
老妇人又道:“我说的话也作数,你若想再娶,老身给你做媒,但必须是平妻之位。”
石澈呵呵一笑,没有当回事,一口应承,“好,小子记得了。”
那头梁文道继续讲道:“那雇主一死,又没有了儿子,沾亲带故都来分家产,竟没人替雇主告官,丁张氏再逃过一劫。可她的恶名却越发大了,连她的炭也没人敢买,她只能去做那最脏最累的拾粪、掏粪活计。本官曾问过她,为什么不再嫁,她只回答我一句,怕男人对娃娃不好,又怕人家不愿照料婆婆,甘愿一个人担下一切苦!”
下面顿时充满同情之声,“好女子!”
梁文道趁热打铁,“本官且问诸位乡邻,这样的女子当不当得城花之位?”
众人一起大吼,“当得!”
石澈却突然吼道:“抬起头来!”
众人一起向丁张氏看去,才想起来她一直不敢抬头,顿时一起同声大吼,“抬起头来!”
丁张氏此刻已经没有了紧张,只有满心的委屈和感激,那是一种习惯了置身黑暗却突然被人拉近了光明的感动。
她缓缓抬起头,早已是泪流满面,泪水把脸上的脏污犁出了两道沟壑,可偏偏没人觉得她脏,反而感觉质朴和真实,这才是和他们一样的黎庶!
梁文道趁热打铁,“城花评选即刻开始,诸位乡邻稍后可在城中各处买来五文一支的澜楼花,投入各位姑娘的集花箱中,明日午时,澜楼唱票,看看哪位是我们江南府的一城之花!”
下面顿时掌声雷动,这次不用谁带领,大家都学会了这种表达认同的方式,自发的用力拍手。
本以为结束了,却听梁文道又道:“澜楼的花大官人请我代为宣布一件事,从今日起,澜楼辰时到申时对女子开放,这个时间内,男子不许入内。等下女子们就可进入澜楼,你们是在此交流女红技艺,还是互诉苦楚,又或者闲聊打趣,皆由得你们,且普通茶水不收银子。”
轰!
沸腾了,这下是真的沸腾了,女人们疯狂叫好,不知谁喊出一句“梁青天”,跟着就是山呼海啸一般的齐呼“梁青天”。
男人们有骂有赞,绝大多数是懵了,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去青楼的道理?
一些自诩文人骚客的男人们纷纷怒斥,有辱斯文!
已经有人打算联合起来,一起向梁文道施压,绝对不能如此!绝对不能!
石澈在暗处冷笑,施压?你们试试吧!
花重楼的手腕是说笑的?他说灭你满门,肯定不会放过一条狗,还真以为这是梁文道能左右的?
当时石澈把让青楼对女子开放说给花重楼时,老花也是懵的,但他很快就想明白,这是又一个不输青楼和赌场的巨大生意,他太清楚大周的女人们手里有多少钱了,往常这些钱都被胭脂铺和成衣铺赚走了,现在他也能分一杯羹,怎不叫他兴奋。
就算没有利益,他也乐得这样做,因为他本身就是离经叛道之人,别的地方老子管不到,但澜楼,老子就是天!
梁文道功成身退,灌了一大口茶水,对董先生道:“我都记不得我上一次这样酣畅淋漓的讲话是什么时候了,痛快!”
“无非就是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董先生呵呵笑道。
“哈哈哈,没错!”
“我可听到不少百姓喊您梁青天了。”
梁文道被搔到痒处,“比你这董天策可是晚了。”
两人相视,一起哈哈哈大笑起来。
澜楼外,人们已经开始奔向各处售卖澜楼花的档口,准备给自己心仪的姑娘投上一票。
因为石澈给了花重楼一文钱的限制,所以那澜楼花做的十分粗糙,就是一个寥寥刻了几笔的竹签子,但这完全不妨碍卖五文一个。
石澈刚准备去澜楼后门,就被那要给他做媒的老妇人拉住,“小官人可识得那位花重楼是何许人也?”
石澈也没当回事,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太太不知花名楼再正常不过,“这澜楼的东家,把澜楼开遍了大周。”
“若有机会,老身一定要见见他,敢为天下先,全天下的女子都该拜一拜他。”
石澈一想到那场面,顿时不寒而栗,还好是自己的好二哥顶在前面,还好还好!
以后可不能暴露!
“您老慢走,小子还有事。”
“好好,小官人回见,”等石澈走远,这不起眼的老妇人摇头自语,“多好的俊后生,可惜是个天残体。”
此刻,梁文道和董先生跟着一众澜楼的龟公茶壶从后门被赶了出来,哪怕他是知府也不例外。
见到石澈,梁文道一把将其拉住,“走!到我府上去,今日畅快,当浮一大白!不得推辞!”他知道这所以得一切都是石澈一人所谋,早已把石澈当做神仙。
这城花大赛,必定名留青史,而他梁文道必定有浓重一笔,这怎不叫他又兴奋又激动。
“也好,后续的事情还要细说一下,不然就浪费了这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