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月严肃起来,皱眉思索片刻,“当狗我能理解,无非就是取代堂伯,帮张道台做事,当人又怎么当呢?”
石澈并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苏老太爷。
苏老太爷制止苏见月的追问,“好了,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证实真伪,”他看向儿子,“你即刻启程,前往扬州府,带上我的亲笔手书,直接面呈通判梁硕。”
苏闵山的智慧或许差一些,执行力确实没得说,拿了书信转身就走,他知道这种事不能假他人之手。
“都回去休息吧,”老太爷挥了挥手,“清之随我在花园里走走。”
苏府的花园不大,但都是老夫人亲自伺候的,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老太爷率先开口,“为何要藏拙?”
嗯?
石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问题,但转瞬就想通,死了的石澈跟现在的自己判若两人,除了主动藏拙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解释麻烦。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苦笑一声,“赘婿嘛。”
字越少,能解读的空间越大。
不出所料,老太爷沉吟良久,“苦了你了。”
石澈摇摇头,“是两位爷爷教的好。”
老太爷听了极为舒坦,“那怎么不继续藏了。”
“再藏下去,见月就不肯嫁给我了!”
“所以你就用了那下三滥的招数?”
石澈故作憨憨的挠挠头,“也是喝多了,脑袋一热。”
老太爷在一棵老槐树下站定,抬头望天,“现在我终于放心了,可以放手了,这个家有你和见月在,不会败。”
石澈心中暗道,当然不会败,我还指着这份家业躺平呢!
“老头子求你一件事。”
石澈装作惶恐,“爷爷有话吩咐就是!”
“我要你展露本来面目,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故作姿态。”
石澈想了想,洒然一笑,腰杆瞬间挺得笔直,眼神锐利难当,仿佛一杆能刺破苍穹的长枪。
“好!好!好!”老太爷连说三个好字,“我苏家竟得如此好男儿,这就是天命啊!”
“您老到底要我做什么?”
老太爷盯着石澈的眼睛,“以后让你一个儿子姓苏,领了这份家业。”
“可以。”
老太爷仿佛瞬间解开了心结,连浑浊的双眼都变得清澈了几分,“谢谢。”
石澈坦然受之,男丁的姓氏在这古代社会重比山岳,如果石澈真是个混吃等死的小赘婿还则罢了,现在已然是顶天立地的伟丈夫,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能让自己的一个儿子姓苏,在老太爷看来恩比天高。
可他却不知道,这件事儿在一个现代人的灵魂面前,根本就不算事儿。
老太爷拉着石澈在槐树下的石墩坐下,“现在说说吧,怎么当人?”
“人是分三六九等的,”石澈微微一笑,“能把张道台踩在脚下,是上等人;能让他投鼠忌器,不敢乱来,和平共处,就是中等人;弃车保帅,东山再起,就是下等人。”
老太爷对这个孙女婿愈发激赏,“好!好一个三等人说!无论哪种也好过做狗!”
其实石澈还有一句话没说,还有种可能就是满门被屠,当不得人。
“如果不是您老当家,我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
老太爷点点头,有种遇到知己惺惺相惜之感,“你跟你爷爷果然是一脉相承,都能让我生出知己之感。”
“忘年交。”
老太爷愣了一下,用力点头,“嗯,是这么个意思。”
石澈问道:“靳冰云到底跟我们有什么仇怨?”
老太爷摇头,“我也不知,当年靳家几乎一夜死绝,我派人进去查看过,确实都是中毒而亡。可当我第二次再派人进去时,连冰云那个小丫头都不见了。”
“我看她的意思好像是把灭门的因果算在了苏家头上,甚至见月头上,这完全说不通啊。”
“这只能你自己去探究了。”
石澈点点头,确实只能靠他,“爷爷,你见过这世上的高人吗?”
“何为高人?”老太爷笑着问道:“一掌断刀剑,算不算?一跳十丈高,算不算?”
“这些自然算的,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比如踩着飞剑遨游天空,一口气吹走漫天云彩,一人杀万人如砍瓜切菜。”
老太爷呆呆的望着石澈,有些担忧,“要不那西游记话本别写了吧?”
石澈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感情是以为自己写书写疯了。
他心里也有了数,估计这就是一个中武世界了。
还好还好,应该追得上。
一老一小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分别的时候,老太爷道:“等你那两个叔叔回来,我苏家的底蕴就会完全呈现在你面前,到那时要做几等人,你来定!”
石澈却没有接话茬儿,“表面上还是让见月当这个家吧,我懒得很。”
老太爷愕然,本以为他已经看透了这个孙女婿,现在又有些懵了。
摇了摇头,独自离去,这已经不是他的世界了!
雄鸡啼晓,天光渐亮。
石澈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站起,用力在地上蹦了蹦,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竟然打坐了整整一宿,却没有丝毫疲惫之感,腿都没有酸痛之感。
唯一的遗憾是丹田已经不知产生多少气机,却仍是留不住一丝。
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到院中按部就班的打熬身体。
很快天就大亮,丁福宝送来早饭。
刚咽下最后一个鸡蛋,之前来找过他的那个小家丁又来找他。
这次,石澈得知了他的名字叫苏九,跟苏福一样也是个家生子。
原来,是苏闵行又来了,老太爷叫他前去后院。
石澈还没有走进,就听到苏闵行在大放厥词,“三叔,真不是我危言耸听,这次真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不能再犹豫了。”
石澈大踏步的迈进门槛,“哎呀,堂伯又来了,吃过早饭了没有?”他左右看看没发现苏衡和苏灵仙,“堂哥和堂妹呢?”
苏闵行见到这个自来熟的小赘婿就气不打一处来,“三叔,昨日我就想说,咱们苏家以家规立族,入赘的就是入赘的,规矩不能破。”
老太爷目光一凝,“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