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蒙着,身体的感官越发敏锐。
破空的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
身体急速地失重下落,唐诗诗失控地尖叫。
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急剧跳动,胸闷气短,血气上涌,大脑里嗡嗡响。
那种强烈的刺激早已让唐诗诗吓破了胆,心悬在半空中,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坠地,摔的脑浆直流。
越是如此,越是恐惧到了极点,恐惧到魂飞魄散。
她不停地惊叫嘶吼,就像有人一直按着尖叫鸡的开关,根本克制不住。
她什么都忘了想,也忘了闭眼,生理的泪水浸湿了蒙眼的黑色布料。
忽然。
身体滞空了一瞬。
就在唐诗诗以为落地,好奇为何没有痛感的时候,身体倏地飞速往上弹去。
“啊——”唐诗诗脑袋懵懵的。
弹到某个高度,又急速下坠。
又往上弹去。
又急速下坠。
又往上弹去。
唐诗诗的心,就跟自己的身体一般,一会儿升,一会儿降,一会儿跳到嗓子眼,一会儿沉到谷底。
事情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
弹了几回后,唐诗诗就被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吓飞出去的魂儿终于回到体内,仍旧惊魂未定,心砰砰直跳。
但她今天应该不会死了。
这大概是一件带来安慰的好消息吧。
原来那人并不是想杀她,而是想让她感受一下蹦极,身上绑着的绳子是安全绳。
荡了一会儿,唐诗诗忽然察觉自己在慢慢上升。
上去之后,那人还会怎么对她?
唐诗诗心里暗暗猜测起来。
剁她一根手指或脚趾?
还是剁她一只手或脚?
或者打断她一条腿?
还是简单粗暴地找人揍她一顿?
唐诗诗忽然觉得自己没那么害怕了。
她连死亡都面对过了,别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是被迫面对的。
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上升了一会儿后,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手臂,往上拉。
“来,你抓她的肩膀。”
“……再往上拉一点。”
“……”
几道声音传进耳朵,唐诗诗注意分辨了一下,口音都是本地人,没有推她下去的外国人。
“小心,别弄疼她。”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唐诗诗一愣,“晏淮?”
喊叫的时间太长,太用力,嗓子有些沙哑。
“是我,”听到她的声音,晏淮有些激动,声线微微颤抖,“诗诗,诗诗,你现在怎么样?”
“还……还好吧。”
在旁人的扶持下,唐诗诗在地上站稳,迟疑地开口。
她现在心脏仍旧跳的很快,劫后余生的感觉。
晏淮立刻解开蒙着她眼睛的黑色布条。
阳光刺眼极了,唐诗诗眼睛根本睁不开,只能眯着。
眼前是晏淮一脸担忧的面容。
“除了蹦极,他有没有伤你?”
“没有。”
“没有就好,”晏淮闻言松了口气,庆幸道,“没事就好。”
唐诗诗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蹦极跳台,旁边的工作人员正为她解开身上的安全绳。
她抽了抽嘴角,好奇地问,“我不是自愿蹦极,昏迷的时候被人带上来的,你们没发现吗?”
工作人员扯了扯嘴角,“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园区九点半才营业,我刚到下边就发现跳台的锁被撬了,上来一看,您在这儿挂着……您放心,关于有人偷偷溜进我们园区的事,我们已经报警,以后一定会做好防护,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唐诗诗:“……”
好吧。
估计报警没啥用。
绳子都解开了。
工作人员说,“小姐,您可以先回去了,后面有什么事情,我们会联系晏先生。”
“好。”
晏淮扶住唐诗诗,“走吧。”
唐诗诗点点头,刚迈出一步,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晏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小心,我抱你下去。”
“嗯。”唐诗诗双臂环住晏淮的脖子,手腕被勒的通红。
“诗诗。”
“嗯?”
“被推下去的时候,害怕吗?”
“害怕。”
“可是,你现在怎么那么平静?”
跟上次在面粉厂表现一点也不一样。
晏淮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被吓得心理出了问题。
“硬撑。”
唐诗诗一秒破功,五官皱在一起,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啊啊啊我要气死了,晏淮,我现在腿都是软的,我以为我真要寄了,妈的!跳下去的时候魂都飞了,还想着遗言都没有留,现在我心跳的巨快,你摸摸……”
她幼小的心灵啊。
“我还以为你被吓傻了,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有人给我打电话。”晏淮面色复杂,一言难尽。
他正在上班,忽然接到艾伦的电话,还以为老威尔逊那边有事,谁知艾伦报了个地址,让他来这里接唐诗诗。
他什么都来不及问,就直接来了。
唐诗诗想到被推下来之前,那男人说:“……谁叫你得罪了我妹妹?她现在还在拘留所里受苦,你却在外面逍遥……”
显然,他便是伊丽娅的哥哥无疑!
唐诗诗气死,吐槽道,“晏淮,我跟你说,抓我来的就是伊丽娅的哥哥,你昨天还跟我说他和善?和善个屁!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伪君子!跟伊丽娅一个德行,一丘之貉!”
“……”
晏淮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抓你来的是伊丽娅的哥哥?”
唐诗诗扫了他一眼,冷笑,“他有外国人的口音,而且,他自己也说了,说伊丽娅是他妹妹,他要为他妹妹报仇。”
晏淮:“……”
他被人栽赃陷害了!
可恶的老头子!
“坏人哪有自报家门的?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引导你往伊丽娅她哥哥身上想,说不定是别人干的呢。”晏淮“理性”分析。
“除了他,还有谁会干这事?他不自报家门,我也能猜的出来。”
唐诗诗横了他一眼,“你再替他说一句话,婚礼取消。”
晏淮:“……”
“行吧。”
唐诗诗冷笑一声,“别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我跟你说,现在有些人可会伪装了,表面跟你哥俩好,转过头就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晏淮笑着,“好好好,唐小姐的教诲,晏某铭记在心。”
“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