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齐连枝为首的一排坐在靠近空调的位置,视野宽阔,体感最舒服,离办公室也近,她有吩咐能随时赶到。
剩下的零星几个并未加入阵营,或者摇摆不定的都坐右边,和那群人划分清楚,整体精神状态一般,有些甚至在褚寻进门时,还在睡觉。
她蹙了蹙眉,又若无其事松开,从两边空出来的通道直接走进齐连枝办公室。
叩叩——
“进来。”
褚寻推门,里面的人没抬头,只说了句“等着”就把她晾在一边。
办公室唯一一张沙发摆满各大品牌的购物袋,旁边挂着用作展示的衣服,没有能坐的地方,她目光看向办公桌前空闲的椅子,进来汇报工作的员工却按在扶手上。
没办法,她只能站着等。
二十分钟后。
暂时处理完事情的齐连枝仿佛刚发现她的存在,摆手让员工出去,闲适地靠着椅背,仰起下颌:“有事?”
褚寻缓了缓站太久肌肉略微僵硬的腿,走到桌前,把学习总结双手递过去,“齐小姐,我来交总结。”
“嗯。”
齐连枝接过随意翻看了下,在褚寻以为她打算故技重施时,她难得赞同地说,“还算有救。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在接触贺氏的品牌项目?”
那天在鼎山酒庄意外撞见她,褚寻就知道自己跟贺氏的合作瞒不住,干脆点头认下,“对。之前谢先生介绍过去的,只是”
“他让你放弃hier。”
齐连枝唇角勾起轻慢笑容,把学习总结放到一堆许久未动的积灰文件里,眼神戏谑地盯着她,“如果我是你,这时候就该主动放弃。”
褚寻眼帘低垂,长如鸦羽的睫毛投落一片淡色的影,她不理解,仍然坚持问原因:“我的个人工作室已经跟deoon解约,和hier合作不会影响到deoon,为什么一定要我放弃?”
解约合同下达的第二天,集团给她的违约金就到账,表明合作关系正式解除。
deoon马不停蹄跟齐连枝工作室签约,她也获得重新挑选合作方的机会。
“贺氏之前从未接触过时尚领域,”齐连枝懒散撑着下颌,语调冰冷:“贺饶一回来就要成立服装品牌,而且是跟deoon差不多的品牌,你猜,他想做什么?”
和deoon打擂台,拿谢氏集团当磨刀石!
褚寻抿唇不语。
她了解hier这个品牌之后就明白,hier完全复刻deoon的运营路线,打造中高端产品。
但服装圈只有那么点大,多一个分蛋糕的人,其他人能得到的利益就会减少。
齐连枝一点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说着:“你毕竟跟谢氏合作几年,又在谢氏参加培训,加上前段时间呵,褚寻,我有理由怀疑你倒卖商业机密。”
她冷笑,眸底全是威胁。
褚寻脸色瞬间难看。
没做过的事她当然不承认,但如果齐连枝铁了心搞她,那证据会变得无关紧要,众口铄金,她多的是手段逼她主动放弃合作。
甚至,让她在圈里混不下去。
褚寻放开攥紧的拳头,眉间平淡,“在齐小姐眼里,我好像蠢到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违法犯罪的人。”
余光瞥到积攒成小山的文件,里面装着设计部大大小小近乎上百张设计稿,交稿日期前推到她进公司那天。
但齐连枝进入这间办公室后,这些设计稿变成了灰的废纸,毫无用处。
她想把deoon变成她的一言堂。
“过于独断专行,弄不好就会自负过头。”
褚寻找到自己的学习总结,抽出来,带飞几张设计稿,慢慢悠悠飘落,掉到齐连枝身上,“圈里有句话说得很有意思,齐小姐不放听听——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塌了。”
今日之我,未尝不是来日之你。
心里划过的念头文绉绉的,褚寻无奈苦中失笑,她转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给这位白月光甩冷脸。
走出办公室,呼吸带着暖意的空气,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多僵硬,又慌又紧张。
她任由暖意传遍全身,刚迈开腿,办公室就传出重重一声响,像是纸张整齐摔落在地的动静。
褚寻停顿两秒,径直走远。
纷纷扬扬的纸张散得整间办公室到处都是。
齐连枝把刚刚掉自己怀里那张放进碎纸机,明媚张扬的面庞此刻布满乌云,阴沉得可怕。
她撑着办公桌站起身,手背青筋愤怒凸起,眼神森寒地死死瞪着褚寻离开的方向。
好啊,很好!
给她脸了敢诅咒到自己头上!
嫌麻烦不够多是吧?
觉得和贺氏的合作十拿九稳了?
她偏不让褚寻如意!
齐连枝解锁手机找到一串号码拨过去,心底明白,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褚寻把她面子往地上踩,而是她有一点说对了。
如今的齐家,看似鲜花着锦,实则大厦将倾,真正应了圈内那句楼起楼塌。
“喂,是齐小姐吗?”
“是我,”齐连枝眯起眼,幽幽开口:“你准备好,最迟明天,我要看到你出现在设计部。”
那边明显很激动:“都准备好了!我保证完成任务,齐小姐”
“既然不信我,那就别来了。”
“别别别,”那边连忙道歉,赔笑道:“我、我没做过这种事,有点害怕。不过齐小姐你放心,该做的我一定给你办好。”
事关她自己前途,齐连枝当然放心,身体放松坐回原位,语调散漫:“那就等你好消息。”
挂断电话,她看着熄灭的屏幕,把手机立在桌面,直直拍到对面高楼。
跟她斗,褚寻还嫩了点。
她会一根根碾碎她的倔骨,逼她跪地磕头认错,卑微地匍匐着,喊自己齐大小姐、谢三夫人!
空调打得太低,飕飕凉风吹得人鼻子痒痒。
柳铭艺捂嘴打喷嚏,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听说你和齐小姐吵了一架,谁赢了?”
褚寻把日历翻过一页,“我吧。她被气的砸东西,我是不是很厉害?”
柳铭艺却不认可,皱眉戳她脑门,“平时挺懂事,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已经很能忍了,”褚寻叹气,“可能还是忍的不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