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马车一路向西而行,不知过去多久,两人一路无话。
只因这白姑娘身上秘密众多,来意不明,而穆清远自己亦有许多不愿旁人知晓的隐秘。
故而在这种条件加持之下,保持沉默乃是二人最合适的相处模式。
“两位姑娘,前面便是上元镇了!”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马鸣,车外车夫适时开口,打破沉默,引得穆清远睁开双眼。
但随即,其目光便透过车窗朝外看去,面上虽无波澜,眼中却有异色。
“发生何事?”
白姑娘轻声开口,而那名车夫则是一脸紧张,环顾四周确定安全之后,方才出声道:
“前方火光冲天,上元镇怕是遭了贼人,两位姑娘我只能送你们到此了。”
正如这车夫所说一般,穆清远透过车窗所见的天边,正是火光一片,嫣然血色,俨然盖过天边夕阳。
“有劳车夫了。”
白姑娘说话间,自腰间取出一枚金锭交给对方,而后率先走下马车,穆清远见状紧跟其后。
车夫看了看手中金锭,又望向两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劝阻。
只说了一句保重,便转身驾车离去。
却不知这一幕,在穆清远眼中亦是端倪,因为这白姑娘先前分明才遭了掳掠,如何能够在身上存下金锭?
而她更是准确知晓上元镇之人,亦知其具体方位,更能找来马车与车夫。
怕此女与上元镇脱不了干系。
此行与她同来,亦不知是福是祸。
“叶女侠可是在担心你那位朋友?”
就在此时,白姑娘忽然开口,而穆清远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口中所说的朋友,乃是十三。
所以有心隐瞒,不想被对方看出太多信息,反成掣肘关键。
然而白姑娘所言却是...
“叶女侠大可放心,你那位朋友被我与那些无辜女子一同安置在安全所在,他身上的毒已解,并无性命之忧。”
“多谢。”
穆清远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人是武持军。
想来武持军此人醒来之后,见不到自己,以他的心性多半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此时自己只顾得上十三,至于他的性命,全看他自己如何把握了。
“叶女侠不必客气,此处火光冲天,怕是方女侠他们已经与贼人交手,稍后少不得要仰仗叶女侠了。”
听这位白姑娘说话,穆清远只觉得有些不太不自在,只因这人所言大多是套话。
看上去江湖经验不俗,可实际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就好像是硬搬照抄,并非是发自内心。
不过好在她已带自己来到上元镇,任务已算完成,日后多半不会相见,她为人如何,与自己已是无关了。
然而...
穆清远并没有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此时仍旧陪同白姑娘一同进入上元镇。
一是因为对方很可能知晓十三下落,二则是自己欠她半个人情。
见穆清远没有离去,白姑娘微微一笑,不再开口,分明周身没有半点修为波动,此时却敢走在前方。
一幅有恃无恐。
不多时,两女进入上元镇,视线之中开始出现黑衣人与家丁装扮之人的尸首。
看上去,像是两方火拼而死,不像是方子期的手笔。
可算算时间,方子期两人应该早已来到此处。
一刻钟过后,两女已巡视此间,却发现整座上元镇中,无一活口。
上至商贾员外,下至乞丐老弱,尽皆死于此地,而其伏尸百丈之内,必有黑衣人尸首。
若这上元镇惨案,乃是黑衣人所为,那击杀黑衣人的又是何人呢?
“不对...”
就在此时,穆清远双目微凝,看出了一丝破绽。
因为那些百姓以及家丁护卫的身上,多有刀剑之伤,可黑衣人身上却无明显伤痕,仿佛是遭受内伤而死。
若那些家丁护卫有这种实力,变也不会轻易死于刀剑之下,至少不会那般狼狈。
也就是说,刚刚进入上元镇时看到的那些交错伏尸,很有可能是有心人刻意伪装成两股人马火并。
只是谁人需要这样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我们又来晚了一步。”
确认并无活口之后,白姑娘面色微沉,此时轻叹一声。
可穆清远却捕捉到了对方言语之中的关键。
“又?”
问出此句的同时,穆清远暗自戒备,因为她发现这位白姑娘的神色再度有所变化。
此时的她,像极了当时在那人质小屋之中与自己开门见山的神秘女子,而不是她素来伪装出的柔弱模样。
“不错,近月来我一直在追查这些人口中的人牲买卖一事,直到前日方才确定他们的上家之一便在上元镇。
本打算扮作无辜女子,借道混入上元镇,而后里应外合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却不想....”
说到这里,白姑娘面色一寒...
“若这并非巧合,便是参与传递信息的那几人中,出现了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