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老墨的变化，他转头对身边的田宫问道：“这药的药效如何？”
田宫瞥了一眼老墨当前的状态，然后回答道：“正常人在注射这一支药后，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几率会陷入到一种幻觉之中。在这种状态下，如果对他进行询问，他便会如实回答。”
“如果一个人已经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甚至在原本昏迷的情况下，再注射这种致幻药剂，那么成功率会更大。”田宫补充道。
“不过，这种致幻剂的药性非常强，有着极大的副作用。被打过这种药剂的人，如果陷入太深，挣扎得太激烈，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心肺功能，致死率也相当高。”田宫提醒道。
松本摆了摆手，说道：“致死率方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担心了。只要能够获得情报，他死不死倒是没有任何关系。但有一点，就是必须在透露出情报后再让他死。”
田宫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一点他又怎么可能保证得了？
但因为松本这么说了，他也不敢有任何的微词，毕竟这些军人都非常的冷血，达不到他们的要求，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所以现在的田宫也很是紧张。
林飞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个日本医生给老墨注射的是一种致幻药剂，这种药剂能让人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陷入到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在这个时候向人提问，被提问的人会放弃很多戒备，说出事情的真相。
看来，无论是谷川还是松本，他们刚开始对老墨的这种审讯都不过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加虚弱。
再加上老墨和南田惠子进行过激烈的争斗，本来就已经受了重伤，才刚刚被救治回来不久，这身体将会更加虚弱。
这些家伙竟然如此狠毒，林飞心里充满了杀意。
他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但随即又松了开来。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审讯室中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在老墨还没有失去抵抗能力之前，他还不能够冒险行动。
因为他很清楚，老墨刚刚用眼神向他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继续潜伏下去。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亲手送这些敌人上路，免得老墨再受任何折磨。
无力感同时在林飞的心底蔓延开来。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够做，只能静静地等待机会。
田宫并没有退出去，而是静静地站在了一旁，他在等候着那药效发挥作用的时候。
过了大概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田宫才重新来到了老墨的面前。他用手将老墨的头抬了起来，看着他那闭着的眼皮，缓缓地用手指拨弄着眼皮，将其撑开。
看到了老墨眼中的那血色，田宫又用手指探了探老墨的鼻息，这才重新放下老墨的头，来到了松本的面前说道：“课长先生，现在正是时候。”
松本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你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派手下的人叫你的。”
很明显，田宫也清楚这些军部的人要做的事情都是保密的，不可能让他留在这里带着秘密出去。所以他便识相地退出了审讯室。
待田宫退出了审讯室之后，松本这才重新来到了老墨的面前，矮下了自己的身躯。他一字一句地用极为标准的汉语说道：“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墨羽。”老墨如实回答。
“你生活在这丹城有多少年的时间了？”松本继续问道。
“大约二十七年了吧。”老墨再次如实回答。
事情似乎进展得非常顺利，老墨如实地回答了松本的两个问题。接着，松本的声音再一次低沉地响起，问道：“你是吗？”
老墨并没有犹豫，而是确认地给了松本一个答案：“我是。”
松本那原本冰冷的神情终于得到了一些缓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好事。
然而，林飞的目光却闪烁了起来。
他轻轻地向南田惠子那边靠近了一小步，这一小步的范围就是他能够出手猎杀的极佳范围。
他可以在一瞬间干掉那受了重伤的南田惠子，并且还能够在极限的反应之下向谷川发起最致命的攻击。
当然，林飞还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想要连续干掉这三个特务的确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可是如果老墨真的要说出一些情报信息的话，那么他也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此时，松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告诉我，你是不是这丹城中共地下党的主要负责人？”
老墨的声音非常虚弱，但最终他还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是的。”
一旁的谷川嘴角也咧开了，这么多年和地下党打交道，很少能够从他们的嘴里面逼问出一些特别重要的信息。
看来，这电椅和逼供的药水都非常有用啊。一切都向着他们预计的方向发展。
然而，谷川却在这一刻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林飞。
林飞的目光始终保持着一种平静，不管他内心有着多么大的愤怒和紧张，但他还是要求自己保持着那绝对的冷静。这是一个潜伏者本来就该具备的一种状态。
此时，南田惠子的神色也开始闪动。而就在那一刻，老墨虚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和我接触的人有……”
“还有谁？”松本忍不住焦急地问了一句。
谷川的目光却一直都钉在了林飞的脸颊之上。林飞的余光能够看到谷川的这种注视，所以他的身体依然是保持着那般的轻松，神态依然是如此的冷静。
可是他清楚，老墨恐怕是有一些坚持不住了。
也就在那一刻，老墨虚弱的话语再一次响起：“和我接触的有警务科的科长……高乔。”
当“高乔”这两个字从老墨的嘴里喷吐出来时，林飞的内心深处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能够确认一点的是，虽然现在的老墨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状态中，又是被电椅折磨，又是被这置换的药剂作用，可是现在的老墨依然保持着那一份地下党该有的坚持和信仰。
他更像是用“高乔”这两个字在给林飞提醒，告诉林飞不要紧张、不要慌乱、不要动。
他不会说出任何人的消息，不会透露出任何关键的情报信息。
林飞知道，老墨也清楚，高乔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中共地下党。
林飞只能够保持那种神情待在那里，脸上不该有任何的神色晃动。当谷川、南田惠子以及松本听到“高乔”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边也是一阵的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