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后,时嘉长吁一口气。
啧啧,这理智被饥饿掌控的滋味真的不好。这两个月多,天天按时吃饭,她都差点儿忘记了自己身体还有这个毛病了。
将锅里仅剩的一个红薯,让给女人。她拿起瓦罐放到一边,转身又去厨房拿了一个新瓦罐出来,就着雨水洗涮了一下,放到火炉上,重新升起了火。
这里的烧陶技术一般,热的瓦罐放凉水,受热不均,很容易裂开的。
“你煮什么?”女人吃着红薯,疑惑的问。
“煮点儿红薯粥给你靖宇哥哥吃。”时嘉肉疼的从布袋里抓了一把米。这米是给山下人治病的时候换的。吃完就没有了。
山下村庄的人自己都不够吃的,很难换到。
“红薯粥?”女人舔舔嘴唇,想吃!
“你就别想了,没你的份。”时嘉瞥了她一眼,对于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她是愿意给予宽容的。
女人瞪了时嘉一眼,用力的咬了一口红薯。
卓靖宇恍惚中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很浓郁,却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闭着眼睛,任由身体顺着味道坐起。
“嘶~”
胸口,左侧腰,以及左小腿的传来一股钻心剧痛,“啊——”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靖宇哥,你醒了?”是安月儿!
“月儿?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卓靖宇用力睁开眼睛,眼前的光线非常昏暗,眼前的安月儿也有些模糊。安月儿后面好像还站着一个人,身形不高,似乎是个女子。
“怎么不点烛火?”
“啊?”女人也就是安月儿愣了一下,扭头通过天井看向天空。
此时天已经放晴,乌云散了些许,虽然天光不算太亮但是白昼无疑。
“现在是白天呀?石大夫,靖宇哥的眼睛?”安月儿紧张的看着时嘉,态度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急,我看看。”时嘉摆摆手,让安月儿站到一边。她走向前,拿过卓靖宇的手,开始把脉。
卓靖宇被温热的手抓住,下意识就想要挣脱,但对方那感觉就很小的手,却如铁钳一般,牢牢将他捏住。
“别动!”声音也非常稚嫩,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就连安月儿也在劝他,“靖宇哥,别乱动,让石大夫好好给你诊治。”
“月儿?”卓靖宇惊讶极了,安月儿是什么人,他可是非常清楚的,典型的娇蛮任性,无理取闹的性子。
“靖宇哥别担心,石大夫的医术很好的。”安月儿安慰。
这不仅仅让卓靖宇惊讶,时嘉这个当事人也诧异不已,她做了什么不了得的事情吗?竟让这人变化这么快?
时嘉懒得理她,继续诊治,过了一会儿道,“问题不大,不过就是余毒未消,加上你之前在暴雨中穿行,脏水进入眼睛,让眼睛受到感染,这才出现暂时性失明。”
“啊?这么严重?”安月儿惊呼,“石大夫,你一定要救救靖宇哥。”
时嘉无语,又不是什么大病,再说,命都救了,还差这点儿小伤吗?
“一会儿我去采些药回来,顺便治疗他的内伤。”
“谢谢!”安月儿松了一口气。
时嘉看了看天色,下一场雨应该不会这么快来,她到神像后面取了一件蓑衣披上,带上斗笠,背上竹筐,便出了门。
感应到时嘉离开,卓靖宇连忙抓住安月儿的手,“月儿,这是什么地方,刚才那个石大夫又是什么来路?”
安月儿摇摇头,看到卓靖宇紧闭的眼睛,才道,“我也不知道,我们顺着赫澜江而下,我看你的情况很不好,觉得不应该再往下漂。又看刚好看到一处台阶,便驮着你爬上这座山。
这里是半山腰的一处庙,你身后就是神像。”
安月儿双手合十拜了拜神像,“这是天皇庙。”
“至于石大夫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她年龄很小,看她的身量应该还没有及笄。但医术应该了得,擅长缝合之术。”
“天皇庙?缝合之术?”卓靖宇一头雾水。沉默了一会儿,将纷乱的思绪整理好,“余国、楚国、安国境内绝大多数天皇庙,五年前就已经被拆除。”
“没有被拆除的也只有荒山野岭上的天皇庙,但肯定也被遗弃了。你观这天皇庙如何?”
“是个破庙,应该最近才被修葺的。而且那石大夫对天皇陛下也不尊敬。”安月儿将时嘉在正殿熬汤、煮药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卓靖宇点点头,“赫澜江流经三国,我们是在我们余国边境遇袭的,顺流而下,便到了楚国。你说说这座山的特点。”
“还有你上岸时河流的特点。”
“哦哦,河水平缓,两边是高山,不,是山崖,非常笔直……”
听着安月儿的描述,卓靖宇脑海中灵光一闪,“那我们现在应该在楚国天门山上,我记得这里有一座天皇庙。此处距离两国相交的天门关不到五十余里。”
卓靖宇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距离余国近,而是这里地处偏僻,十分安全。
“那太好了,等养好伤后,我们再出发,一日就能回到余国了。”安月儿惊喜的是距离。
确定了位置,两人放松了许多,便开始猜测石大夫的身份。
石大夫·时嘉见没有消息可听,便悄悄地离开墙角。
时嘉对于附近的山头非常熟悉,轻轻松松就采集了不少药材,她还发现了不少野菜,菌菇。
看着满满一篓子的菌子,时嘉忍不住想到菌子炖肉的味道。“唉,要是这时候来只兔子野鸡啥的就好了。”
“唧唧”
细碎的声音传来,时嘉的耳朵动了动,双眼放光,手上的藤筐和背后的背篓往地上一放,整个人就蹿了出去。
不一会儿,时嘉就一只手提着一只兔子走了出来。
“收获颇丰呀!”时嘉美滋滋的给两只兔兔编织了个笼子,背上背篓,提着藤筐,拿着笼子往回送走。
回到破庙时,天已经昏暗。
推开破庙大门,便看见正殿上来回走的安月儿。
“石大夫,你怎么去这么久?”安月儿小小抱怨了一下。
“怎么不把火烧起来?”时嘉关上门,穿过天井来到正殿,室内更加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油灯吗?”安月儿皱眉。
时嘉瞥了她一眼,将背篓放下,到房间取了一个烛台出来,“喏,点一下。”
烛台亮起,就犹如黑暗中亮起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