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寿安郡主趴在床上,身下很快就一片潮湿,脾气不好的她看什么都不顺眼,陈麟运气不佳,此时凑了上来,成了寿安郡主的发泄对象。
陈麟一个不防,勺子从他手中飞了出去,摔成了两半。陈麟默默起身将碎片捡起,手掌合拢,将瓷片攥在手心,他低眉敛目,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温和,“郡主既然暂时没有兴致,我下去吩咐人重新熬一副,等您有兴致再喝,”
说完,他走上前,端着药碗和托盘走了出去。待他出了房门,沿着抄手游廊从正院月亮门穿出去,他平静的面容这才挎了下去。
他看着王府的围墙,自嘲地笑了起来。
那日送寿安郡主回到安王府后,陈麟便留在王府悉心照顾寿安郡主,昔日风光无限的举人,成了寿安郡主面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奴才。
之前在寿安郡主面前伏低做小,陈麟内心尚有煎熬不甘,如今的他,身上再无傲骨,麻木又顺从地在寿安郡主面前伏低做小。
陈麟亲自去膳房吩咐重新煎药之事,膳房的仆妇们心中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当面得罪陈麟这个在寿安郡主面前正得宠之人。
等陈麟走后,负责煎药的仆妇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不过是郡主身边的一个面首,充什么主子的款儿?”
旁边一个仆妇劝道:“消消气,他可是第一个被郡主领回王府之人,在郡主面前得脸的很。这种人咱们可得罪不起。”
“阿嚏!”
被人在背后编排的陈麟,突然打了一个巨响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喃喃道:“我这是受凉了?”说完,他又摇摇头,这大夏天的,如何能受凉呢?多半只是鼻子发痒,没有其他事的。
陈麟立刻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他去井口打了一盆水上来,端着铜盆再次走进寿安郡主房内。
“郡主,天气热,我帮您擦擦背吧。”说完,他站在寿安郡主身侧,静静等着对方的指示。
“嗯。”寿安郡主趴在床上,半合着眼,语调微微上扬。
她此时正觉得浑身粘腻,没等吩咐婢女打些水擦身。陈麟便送了上来。
陈麟缓缓将寿安郡主盖在背上的外衣掀开,雪白光洁的后背毫无遮挡地展现出来,曲线优美,腰肢盈盈一握,虽然看不到寿安郡主胸前的玲珑,但只这片肌肤,就看得陈麟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他压制住自己心底的燥热,拿拧干的帕子一点点在寿安郡主身上擦拭着,就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而珍贵的稀世宝物。
没了身上的粘腻之感,寿安郡主的心情畅快了很多。有了和人闲谈的兴致,她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字。
“陈麟。”
“晚生在。”陈麟立刻回道。
“你一个举人,跑到我安王府贴身伺候,心中可有怨言?”
“能贴身服侍郡主,是晚生的福分,何来怨言只说?”虽然陈麟不明白寿安郡主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反应极快,回答得滴水不漏。
寿安郡主没有接话,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麟偷眼朝寿安瞟了一眼,见对方合着眼,他手上的动作立刻放缓,大气不敢多出地将寿安郡主后背全都擦了一遍后,他端起铜盆,蹑手蹑脚地准备往外走。
身后的寿安郡主突然开口,“过些天,我会给父王去信,请他老人家出面,帮你解决入朝为官之事。”
这话对陈麟来说,宛若天籁!他转过身,跪伏在地,“晚生多谢郡主提携。”颤抖的声音将他此时激动的情绪完全暴露。他伏低做小,就为了等到这一天!
“你既跟了我,我便不能委屈你。只是,你需记住,无论你爬到多高的位置,你终究是本郡主的人。若是让我知道,你敢在外面和旁人不清不楚……”寿安郡主故意拉长语调,凤眸盯着陈麟,“我就把你的几条腿全部打断。”
陈麟叩拜,诚惶诚恐说道:“郡主放心,陈麟此生必定对郡主忠心耿耿,不会和旁人有半点纠葛的。”
寿安郡主对陈麟这番表忠心的话很是满意,“行了,我要睡一会儿,等药煎好后,你送过来。”
陈麟应了一声,蹑手蹑脚退出房门。他站在门口,看着王府院中的布置,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他心里暗暗道:“褚昭然、祁国公府你们都给我等着,很快我陈某人就会找你们算昔日断我前程之仇!”
陈麟幻想着自己向祁国公府报仇雪恨的模样,他以为凭着安王的手段能力,他定能在朝堂上大展宏图。他不会想到,因为祁国公府对他的封杀,安王最终只能将他安排进弘文馆,做个九品校书郎。
因为官职太小,并不需要得到吏部尚书褚湛的首肯,直到陈麟上任,祁国公府都不知道他进入官场之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陈麟尚在安王府开心地畅想未来,他不知道的是,随着褚昭然再次成为京中话题人物,陈麟这个前未婚夫自然不断被人提起。
顺带手,大家把他和寿安郡主之间的关系也扒了出来,如今城中,几乎每个夸赞褚昭然之人,都要骂他和寿安一句狗男女。
慕云舒听说此事,当即去祁国公府和褚昭然分享。光分享还不够,她还强拉着褚昭然去了城中茶肆,亲自听百姓如何对陈麟和寿安郡主的评价。
为了听得清楚,慕云舒拉着褚昭然窝在一楼隔间,每桌都用屏风隔开,客人们看不到邻桌人的模样。
“你们说,这陈举人和寿安郡主,到底是先勾搭到一起,还是和汝宁县主退婚,而后和寿安郡主勾搭到一起的?”有人好奇地研究起陈麟和寿安郡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旁边另外一个人立刻接话道:“这有什么区别?无论陈麟是什么时候和寿安郡主勾搭在一处,都无法改变他拜高踩低,攀附权贵的事实。”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道:“对对对,当年陈麟得老国公亲自提携,结果功成名就,攀上高枝,就要和未婚妻退婚,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实在有失文人风骨!”
众人越说越起劲,原本隔着屏风偷听的慕云舒却担心起来,她趴在褚昭然耳边低声嘀咕道:“昭昭,我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褚昭然心说:“姐妹你总算发现了!京中最近传播消息的速度又快又统一,所有人几乎统一地在夸我,顺便踩陈麟和寿安郡主。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控制舆论走向一样。”
“这……”褚昭然刚想和慕云舒分析一下,谁料对方一句话,直接将她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