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398
武桀话音落，全场死一般沉寂。
在场众人除了黄莺之外，剩下的武帝，秦玄，福公公，铁守敬……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武桀要干什么。
但是，那只是一种大胆的猜测。
谁也不想说出来，谁也不敢说出来。
现在，听武桀这个太子当着武帝的面亲口说出，相当于直接伸手跟武帝要皇位，这可太震撼了！
武帝因为激动撑着的上半身，缓缓躺了回去。
良久，才喃喃道：“你这是……逼宫！”
“明目张胆的逼宫！”
“你疯了！朕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的话！回去放了老三家眷，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话看似开恩，但其实也从另一面说明，武帝已经拿武桀没办法了。
武桀既然已经发难，当然不会就此收手。听到武帝话语中的妥协之意，他得寸进尺，咬牙道：“百官声讨，儿臣亦无办法！”
“儿臣此举，只在保全三弟家眷！”
“父皇您还不知道吧，三弟的长子武小杰，口口声声要见皇爷爷呢。”
“只不过儿臣现在不能让他来，要将他保护起来，以免被百官抓到严惩！”
“你——”武帝气得要吐血。他觉得之前还是小看武桀了。
现在趁着自己病重，这傻儿子竟然用如此毒计来逼宫。还打出武小杰这个感情牌。
武小杰是他的长孙，他一向十分疼爱。执意不让武桀动武幽的家人，其实也是为了武小杰。
武帝气得说不出话来。
福公公心疼的低声安慰：“陛下息怒！”
“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啊！”
武帝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面对武桀的逼宫，陷入两难的他，无奈之下，几乎是求助的看向了秦玄。
“秦少保，你是太子少保，一路保他走到今天，你来劝劝他！”
“莫要百尺竿头……功亏一篑！”
武帝也是气昏头了，说出这样的话。
秦玄沉吟了一下，道：“殿下，时候不早了。以臣之见，您先回去休息。”
“至于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让陛下好好考虑一下。”
见武桀还不愿意走，秦玄又道：“殿下，臣送您出去。”
武桀这才离开。
到了外面，冷笑道：“秦玄，这次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一举成功，你休想劝我！”
“否则，本殿下连你一起斩！”
秦玄知道这天下早晚是武桀的，武帝拖着不给，只会酿成祸水。既然如此，自己倒不如卖个人情给武桀。
武帝已经不行了，他以后主要辅佐的人是武桀啊。
“殿下息怒。臣让您先回去，是凡事不益逼迫太紧，不然会适得其反。”
“这件事情对陛下来说，有些突然，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发动了攻势，把事情挑明，那么接下来交给臣。”
“臣一定劝陛下答应。”
“真的？”武桀喜出望外，拍了拍秦玄的肩膀，道：“不愧是我的好奴才！”
“既然如此，那本殿下就等你好消息了。记住，明天，是最后期限。我一定要得到想要的结果！”
“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他得意的离去。
秦玄再次回到武帝面前。
武帝气还没消，怒道：“靠武桀这个莽夫，想不出用老三家眷和百官签名这种让朕左右为难的毒计！秦玄，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教他的？”
“哼，还真不愧是麒麟少保啊。连这种毒计都想得出来！”
“你……你置本帝与何地！”
秦玄急忙跪地叩头，沉重道：“启禀陛下，这次的计谋，并非出自臣手。”
“如今殿下身边有了新宠臣，跟臣日渐疏远，对臣已经不太信任。”
“哪怕殿下信任，如此有背天理人伦的毒计，臣也绝不会献出来令陛下为难的。”
武帝皱眉道：“你说武桀身边有了新的宠臣？是谁？”
秦玄道：“事已至此，臣不敢再隐瞒陛下。上次试图谋害陛下的前朝国师，龙章，原本应该斩立决。可殿下梦想有朝一日，他真的会治好殿下的病，所以收留在身边。”
“殿下将南城一处废弃的军械库改造成炼丹基地，取名万寿仙宫。”
“除了龙章，还有三皇子府里之前的太监总管，寿春。三皇子隐匿京都的事情，就是寿春偷偷告诉殿下的。”
“三皇子一脉遭难，全都是因为寿春而起。”
“这次的毒计，一定是出自寿春和龙章联手。”
“放肆！”武帝大怒，以手拍床，道：“如此万死之人，武桀竟然敢留在身边！”
“黄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们抓来，千刀万剐！”
黄莺为难道：“启禀陛下，万寿仙宫有殿下亲卫把持，臣想要进去抓人，势必……自相残杀。”
武帝愣了一下：“太子亲卫，也是你羽林军的人，难道，他们连你的话也不听了？”
黄莺不语。
武帝叹了口气，苦笑道：“罢了！朕知道了！”
“他们见朕病重，日薄西山，大势已去，未来的天下是新皇帝的，所以都去巴结新皇帝了。”
“羽林军造反，百官联名逼宫……”
“朕的江山，已经不在了。”
秦玄趁机道：“陛下，传位给太子，是早晚的事情。如今事已至此，臣以为……为了不使朝堂分列，父子反目，陛下可以传位！”
“早日传位，殿下感恩，封陛下做太上皇，封萧皇后为皇太后。陛下可以安心养病，颐养天年，未尝不是好事。”
武帝听了沉默。
以他的城府心计，焉不知大势所趋，秦玄说的是实情。
只不过之前他不肯承认，不肯面对自己日薄西山而已。
他缓缓看向福公公，福公公低头不语。
看向铁守敬。
就连一向耿直不阿的铁守敬也说不出话了。
武帝点了点头，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低声道：“朕知道了，容朕想想。”
“你们先退下吧。”
秦玄、黄莺和铁守敬离开。
大殿内，剩下武帝和福公公两人。
残烛摇曳，光线扑朔。武帝和福公公的沉默，震耳欲聋。
良久，武帝轻声道：“老福啊。”
福公公急忙躬身道：“老奴在。”
武帝沉默一下，喃喃道：“你说……朕当初临幸西域公主，究竟是对，还是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