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108
究竟是什么账簿如此可怕？
武幽苍白着脸，捡起来看了看，张着嘴巴愣了半天，才道：“外公，你看。”
蒋信早知大事不妙，硬着头皮接过来看了几眼，急忙扔在地上，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他浑身颤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其余文武百官好奇之下，纷纷传阅。看过的人，无不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唐怀安远远的。
仿佛这是个随时会带来灾厄的瘟神。
武帝沉声道：“曹爱卿，你的意思是，找杀手集团刺杀你的幕后主谋，就是唐怀安？”
“为的就是想消灭他跟土匪段无涯勾结分账的证据？”
曹云清大声道：“陛下明鉴！”
其实原本并不是这样，曹云清不是自己逃脱，而是在秦玄的帮助下才捡了条命，一直藏在在太子府。
这个账簿也是秦玄给他的。
秦玄是早在失火案当晚，就已经知道内情，并且开始密谋了。
但是这些事情说出来，太招人狠了，而且说不好给太师一个把柄，起诉他欺君之罪。
所以秦玄才另外想了一套说辞，把他自己的戏份大大缩减，把曹云清塑造成了主角。
曹云清虽然觉得过意不去，但是现在他对秦玄崇拜有加，言听计从，也就答应了。
真正的隐情，只有武帝、福公公、太子和黄莺知道，只不过他们当然不会去戳破。
他们每个人都在配合演戏。
直到现在，唐怀安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色苍白，道：“不是，我没有！”
“启禀陛下，我——”
蒋信忽然大声怒道：“住口！”
“唐怀安，想不到你不仅跟土匪勾结，为了防止坏事泄露，竟然还胆敢收买杀手，残害忠良！”
“事到如今，还想狡辩吗？”
“账簿就在这里，是你乖乖承认，祸不及家人？还是等陛下查明真相，诛你九族？”
唐怀安怔住。
蒋信这声断喝，让他明白了，他之死，已成定局。他的家人能不能保住，就看他会不会乱说话了。
事到如今，他颓然看着武帝，凄然道：“陛下圣明！如果老臣认罪，可免祸及家人吗？”
“他们，都是无辜的！”
蒋信说了不算，他要武帝的态度。
武帝眼睛泛红，以他的性子，是势必要诛九族的！
但是如果不答应唐怀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唐怀安绝望之下，势必会牵扯出三皇子、太师乃至皇后这些人。
那样一来，面子上就真的不好看了。
战局扩大，很容易不可收拾。
他咬牙忍耐，良久才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可。”
“多谢陛下！”
“都是罪臣一人所为，是罪臣贪图名利，一时糊涂，犯下这滔天大罪！”
“请陛下赐罪！”
唐怀安如蒙大赦，明知必死，说完便彻底瘫在了地上。
因为秦玄一句“寒鸦说曹云清是他们杀手集团杀的”，武帝下令重新审查这桩已经被尘封的案子，竟然牵扯出如此惊天内幕。
现在，曹云清复活，唐怀安赴死，这件事情终于完美闭合。
但是，所牵连的人呢？
他们全都被小太监给阴了！
此刻面面相觑，不知道武帝的屠刀下一个会落到谁的头上，全都跪在地上，惶恐不已。
武帝的目光先落在了武幽的身上，冷笑道：“朕的好大儿，这就是你查的案子？你怎么办事的！”
一声呵斥，听上去不重，却吓得武幽以头叩地，瑟瑟发抖。
“儿臣疏忽！”
“请父皇惩罚！”
蒋信急忙道：“老臣教导不利，愿替三皇子领罪！”
他必须站在中间替武幽挡灾，如果武幽有个好歹，他的奋斗目标和余生都将失去意义。
也是明知他身为太师，又是国丈，武帝不会特别难为他。
果然武帝点了点头，道：“太师不必急着领罪，你帮朕参谋参谋，接下来该怎么办。”
蒋信尴尬不已，他知道，武帝要开始提要求了。
接下来能让武帝满意，就能减轻武幽的罪责，否则武帝就拿武幽开刀。
武帝目光看向了吏部尚书任仁庆，道：“这就是你兢兢业业为朕选举出来的礼部尚书？”
“你觉得好不好笑？”
一句话，嘲讽直接拉满。
任仁庆以头叩地，惶恐地道：“臣疏忽，险些酿成大错！请皇上赐罪！”
武帝道：“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重新推选一个可当礼部尚书的人选，说吧。”
这就要再说一个？
这一时之间怎么说？
再选错了岂不是更加下不来台？
任仁庆懵逼地看向了太师蒋信。
蒋信咳嗽一声，道：“太傅大人执掌礼部多年，是否已有心仪人选？”
其实王修之前曾举荐过左侍郎孟怀义，但是孟怀义说过“废长立幼，不合礼数”这种对蒋信等人来说是大逆不道的话，被视为眼中钉，所以他直接指示任仁庆否决。
搞得王修也没有办法。
现在机会来了，王修也不客气，道：“左侍郎孟怀义今天因病缺席，不过老臣觉得，他可当此任。”
人群中右侍郎余春忍不住夹了夹肛。
他真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武帝道：“是吗，吏部觉得孟怀义是否可当此任？”
看到蒋信点头默认，任仁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急忙禀奏道：“太傅大人所言极是！”
“臣原本也很看重孟左侍郎，现在臣代表吏部，举荐他出任礼部尚书！”
“请陛下恩准！”
把一个主张“废长立幼、不合礼数”的人弄到礼部尚书的位置上，等于给太子武桀的身前，又竖起了一道免死挡箭牌。
虽然礼部之前是王修执掌，也是太子一脉的人，但是王修表面中庸，不擅分争。现在等于一分为二，让武桀的阵营，又多了一个大臣。
这个道理，大家心中自然都明白。
这是武帝向太师要的第一张牌。
接下来，他继续道：“唐怀仁之后，谁可以出任青州刺史？”
任仁庆再次看向太师。
太师一脸的无奈，武帝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不说出来，而是要让他这个太师自己说出来。
没办法，他不想说也得说。因为如果他不按着武帝的意思走，那么武帝就拿武幽开刀。
现在的武幽，还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