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102
唐怀安兴致抖擞，当着这么多京官的面，他也觉得这左右侍郎今天给自己很长脸，命令歌姬舞女把酒斟满，拭目以待。
不仅仅是那些官员，就连这些伺候的歌姬舞女，也全都好奇地看着孟怀义，想知道盒子里究竟是什么。
同时她们也知道，今天主顾高兴，她们伺候好了，多说些动听的话，应该能得到不少的恩赏。
众目睽睽之下，孟怀义傲立中堂，郑重其事，缓缓打开了手中的红木漆盒。
金光闪现，众人全都抻着脖子，瞪大眼睛看来。
这个一向寒酸的孟左侍郎，难道真的能拿出什么惊人的珍贵礼品吗？
尤其是右侍郎余春，眼睛瞪得像鸡蛋，满脸都是紧张之色。他把太奶的嫁妆都偷了出来，如果被孟怀义的礼物压住风头，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金碗？”
“好大一只金碗！”
“不对，什么味道？怎么怪怪的？”
“谁放屁了？好臭啊！”
只见漆盒里面，乃是一只金光闪闪的金碗，外面还雕着花纹，看上去美轮美奂。
虽然金子不如夜明珠稀少，但是如此一只器型精美的雕花金碗，不得不说，也是相当珍贵了。
只是盒子打开之后，空气中飘起一股屎尿的骚臭味，令众人不解。
唐怀安顾不得那么多，对旁边的余春呵斥道：“右侍郎，是不是你放屁了？如此大雅之堂，你岂能做此龌龊之举！”
“不要熏到大家，请你到外面去吹吹风，散散味！”
经他提醒，杨炎泰等人也急忙出声呵斥。
“不是我——”
“我没有——”
余春急忙想要辩解，但是见唐怀安一瞪眼睛，吓得一缩脖子，只得满脸通红地走到了门口。
真的是自己放屁吗？
是不是把昨夜的屎花蹦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紧张的时候，会有失、禁的毛病，此刻觉得肛处有些湿黏，恍惚中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自己了。
不过他舍不得离开，夜明珠的作用还没有发挥呢，他站在门口，看着孟怀义，忍不住没好气地道：“孟怀义，唐尚书大喜的日子，你送一只碗是什么意思？”
“碗和完谐音，难道你是咒唐大人早点完蛋吗？”
此言一出，唐怀安的脸立马黑成了锅底。
以众人对孟怀义的了解，只怕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啊。
虽然是金碗，但也不行。
金碗，今晚，今完，岂非说唐怀安今晚就要完。
“孟怀义，究竟是什么意思，还不快说！”
唐怀安沉着脸低吼。
孟怀义昂然道：“右侍郎此言差矣！”
“我送唐大人这个，分明就是金饭碗。寓意升官发财，一辈子不会失业。对于咱们为臣的来说，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祝福吗？”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在座诸位光鲜亮丽，就如这雕花的金碗一般，令人仰慕啊！”
原来如此！
金碗，金饭碗，这么解释，也确实可以。
送上司金饭碗，不得不说，这个左侍郎确实有一套啊。这个金碗的实际价值或许不如余春的夜明珠，但是寓意明显已经超越了。
只不过，为何还有浓郁的骚臭味不散？
唐怀安顾不得那么多，见余春在门口探头探脑，以为又是他身上飘过来的，呵斥道：“余春，你给老子滚远点！”
“孟侍郎，快把金碗呈上来，我与诸位大人同赏！”
孟怀义道：“唐大人稍候，我还没有介绍完呢。这只碗是其次，我要送唐大人和在座诸位大人的，乃是这碗中的精华。”
“诸位且看！”
他把碗拿出来，放低倾泻，原来里面还有半碗的汤汁。
呈黄金色的汤汁上，还飘着几片绿色的东西，像是没有消化的菜叶。
“这是，金汁？”
“这绿色的，难道是翡翠？”
“快看，还有黄豆，不对，应该是金豆！”
“孟大人一只金碗，装着一碗金汁，辅以翡翠和金豆，真是匠心独运，别出心裁啊！”
“孟大人，这金汁金豆和翡翠，又作何解释，有何寓意？”
众人捂着鼻子，摇头晃脑地叹息。
一个靠得近的侍女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鼻子冲了出去，在外面栏杆边干呕之后，指着孟怀义大声道：“什么金汁，那分明是隔夜的稀屎……臭死人了！”
“呕！”
经过她地提醒，众人如梦方醒，惊诧不已。
唐怀安怒道：“孟怀义，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什么意思，还不快说！”
孟怀义站到凳子上，须发皆张，指着唐怀安等人怒骂道：“不错，这就是我家小厮昨夜拉稀，带来的精华！”
“唐怀安，杨炎泰……你们这些人，身为朝廷命官，自命高贵，看上去就像这闪闪发光的金碗一般！可是你们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没有锦绣文章，没有家国天下，有的只是这烟柳花地，贪图酒色，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利益纷争，就好比这屎尿一般！”
“我孟怀义读圣贤之书，辨人间之理，良心尚在，岂能与尔等蛀虫为伍！”
“我今天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自命不凡的家伙，其实就是屎尿加身，臭不可闻！”
“我泼！”
他跳下来，捧着金碗，对着唐怀安泼去。
看着一股混合着韭菜和黄豆的“金汁”朝自己射来，唐怀安惊恐欲绝，大叫着躲避。
不仅仅是他，孟怀义须发皆张，捧着金碗，逮谁泼谁。
这“金汁”俨然成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杨炎泰等人闻之变色，见之惊魂，一个个吓得仓皇躲避，被泼中的发出凄厉惨叫。
不光是他们，那些莺莺燕燕也没有幸免。
“不思安居乐业，辅佐良人，却甘当堕落，做这皮肉生意，实在是有辱圣贤……你们身上再香，也挡不住灵魂的恶臭！”
“你们就是红颜祸水，夺命骷髅！”
“我泼！”
吓得莺莺燕燕们娇呼尖叫，满堂奔走。
一时间，这荷花池堪称天上人间的天字一号房间，成了屎尿地狱，污臭不堪。
门口的余春见孟怀义所向披靡，无人敢挡，众人全都在桌椅后面狼狈躲避，他觉得表现的机会来了，大吼一声：“大胆孟子义，还不住手！”
“唐尚书别怕，卑职来了！”
猛地扑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孟怀义。
孟怀义挣扎不脱，突然双手捧着金碗，猛地往头后倾倒，剩下的半碗金汁，一滴不剩，全都兜头浇在了余春的头上。
余春一佛出窍，二佛升天，闭上眼睛，有片刻的沉默。
稍微缓过神之后，不忘救主，张口道：“唐大人快——”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脸上流淌的金汁进了嘴里，胃里有什么东西在觉醒，眼前一黑，整个世界翻江倒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