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058
“这里用不了那么多人！”
“你们去山谷支援！”
段无涯立刻分出几百人，从后面追袭卫彪的队伍。
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武桀在羽林军的保护下，顺着山谷往外逃。山谷两侧，保护他的人和杀他的匪徒都在赶来。
喊杀连天，乱成了一团。
黄莺有些眩晕，这震彻山谷的喊杀声，仿佛很近，又似乎很遥远。
不论如何，她知道她已经尽力了。武桀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他的命了。
她黄莺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因为她此刻不光面对段无涯，周围还足足有上百名眼神坚毅的匪徒。
看着段无涯，她忽然冷笑问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敢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段无涯冷笑道：“怎么，黄郡主真的想嫁给我？”
黄莺暴露，满脸涨红，咬牙道：“你排兵布阵，章法有度；驭下严明，刀法高超，绝不是无名之辈！”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召集流民落草为寇？”
“还有，一般的流寇，可不敢杀太子。”
她盯着段无涯，似乎想将之看透。
火光之下，段无涯隐藏在青铜老虎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看上去更加的令人捉摸不透。
他冷笑道：“在你眼中，我是匪寇，武桀是太子。但是你焉知在我眼中，武桀不是匪寇呢？”
黄莺皱眉道：“什么意思？”
段无涯冷笑道：“你所效忠的武家天下，难道不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吗？”
“大家都是抢，凭什么你们就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呢？”
“打个比方，如果我坐了天下，是不是你们就成了匪寇？”
听了这话，黄莺沉默，她凝视着段无涯的眼睛，好一会才缓缓道：“我好像猜到了你的身份。”
“只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前尘往事，黄粱一梦。早日放下幻想，安度余生，才是你们这些人真正地归宿！”
“否则，大局已定，再多的折腾，都不过是自寻死路。”
段无涯哈哈大笑，似有癫狂之意。他看着山谷之中，渐杀渐远的一群人。
此时卫彪和童庆已经率领两支队伍汇合，共同保护着武桀且战且退。近千名匪徒虽然穷追不舍，但是看上去已经很难伤到武桀了。
最大的目标逃离，段无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触动。
甚至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
“黄校尉，我实在是佩服你。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竟然能硬气到这个地步。”
“你说谁是小姑娘？”
“算我说错了，你是大姑娘。不过，未经人事，我总没说错吧？”
黄莺怒道：“少废话，要战便战！”
她故意拖延这些时候，不仅仅是为了打探段无涯的身份，更是为了给武桀逃跑的时间，同时更重要的，让自己恢复体力。
现在，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
段无涯点点头，道：“咱们各为其主，那就各凭本事！”
“不过你放心，你这样值钱的人，我不会随便杀死。活捉了你，哪怕不做压寨夫人，也可以去西凉找你父亲换百十万两银子。”
“——上！”
此刻，包围黄莺的匪徒，足足还有一百多名。
而且他们能留在段无涯身边，无疑都是最忠心、最勇猛的那一批子弟兵。
听了段无涯的话，再次挥舞刀枪，从四面朝黄莺杀来。
他们有很多兄弟死在了黄莺的手中，都红着眼睛想把黄莺拿下，好好羞辱一翻。
黄莺一声清啸，长枪舞动，登时将冲在前面的两个人刺翻在地。现在不用为武桀担心，她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是彻底放开了手脚。
俘虏是不可能做的。
想要抓她，除非是她的尸体。
一杆亮银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寒光闪动处，将这无边厚重的夜幕，都刺出了点点亮光。
然而，她终究是人，不是神。
更何况奔袭半夜，苦战良久，身负重伤。
她朝着高处的地方，且战且退，脚步越来越慢，手中的枪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段无涯指挥着众人围攻，他好整以暇的跟在后面，悠然道：“到现在还在把我们往武桀的相反方向引，不得不说，你对武家这个傻儿子真是忠心啊！”
“只不过你以为，他真能逃得了吗？”
黄莺看到段无涯一切尽在掌控般的眼神，忽然有些害怕，咬牙道：“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还有伏兵？”
段无涯笑道：“没有伏兵，但是有俘虏的兵啊。你应该很清楚，之前几战，你们不费吹灰之力，俘虏了我的两位寨主和数千兄弟。”
“他们可是生力军啊。”
黄莺惊恐道：“他们不是被关押在大营里吗？”
段无涯挑了下眉毛：“是被关押不假。可是如果廖阔海手下的人疏忽大意，让他们越狱了呢？”
“他们逃出来之后，一定会往山里来。是不是正好迎头遇上武桀，和你那些伤兵败将？”
“哈哈哈哈！”
听着这刺耳的笑声，黄莺毛骨悚然，脸色大变。
怪不得段无涯眼睁睁看着武桀逃走，也不亲自去追，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率领一部分人在这里拦截，真正的后手，是被廖阔海俘虏的那批人。
说什么越狱，直白来讲，就是廖阔海会把那些人给放出来，他们进山，会迎头遇见武桀。
这特么还有活路吗？
廖阔海是不敢亲自下场来对付武桀，但是睁只眼闭只眼，暗中协助这些流寇，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简直惊恐欲绝。
觉得自己舍死忘生的拼命给武桀营造逃跑的机会，这些努力都白费了。
突然的泄气，让原本就力竭的黄莺，没有了战斗的心情和勇气。
稍一疏忽，大腿之上便被砍了一刀，刺骨的疼，让她忍不住发出娇呼。
“她没力气了，快上，捉活的！”
段无涯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透露底细，那么说也是为了让黄莺绝望，从而失去斗志，见目的达到，兴奋地高呼。
一群悍匪激动地扑了上来。
黄莺绝望之余，为了不被活捉，只有寻死一条路。她奋起最后的力量，将长枪脱手抡出，砸倒前面的几个悍匪。
然后转身，拼命朝高处的陡峰爬了上去。
如果注定逃不了，那么就纵身一跃，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留得清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