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长源此刻也撑着被摔得青紫肿胀的额头,从翻倒的青棚马车内,狼狈的爬了出来。
汪长源爬出马车后,晃了晃晕眩的脑袋,抬头一见场上的情形,当即脸色大变,连忙扬声对楼上吩咐道:“卢德,刀下留人!楼上之人杀不得!”
另一部曲头领方辉,此时也拿着配好的解药,抓着喻轻若,从药堂中赶了出来。
当头便见符骁被一貌若大豕的高壮女子所挟持,也不由大失惊色,紧随其后,扬声大喊道:“卢德!住手!”
卢德此时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叫喊声,忙高声喝止杀向林知皇与月桥的众手下。众部曲见统领卢德下令刀下留人,便未出杀招,只是将刀架在了林知皇与月桥的脖颈上。
卢德见此厢房内明显为主的人已被手下人拿住,也退后了两步,与胡五拉开距离,停下拼杀。
胡五见卢德已止攻势,也当即停了手,余光见林知皇被人用刀架了脖颈,额上浮出冷汗,横刀在身前,警惕的看着卢德。
林知皇在听到外面呼喊声的那刻,便知忽红已经得手,即使此时脖颈被刀锋所架,她也知自己性命可保,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林知皇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对忽红的勇猛,暗赞不已。
忽红果然不负她之所托,成功‘擒王’了!
猛将当如是也!
“缴械不杀!”卢德冷声对胡五道。
胡五横刀僵持着不动,卢德侧头对用刀架着林知皇脖颈的手下示意。林知皇立即便感觉到,架着自己脖颈的刀锋,往前送了送。胡五眼见用刀架着林知皇脖颈的人,往前推的刀锋,即将要划破林知皇的脖颈,立时丢下了手中武器,束手就擒。
卢德见胡五识时务的抛下了武器,也收了刀,冷着脸向后一挥手,招呼手下众人,将此厢房内的三人留下活口带下楼,反身便匆匆奔下楼去,看楼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卢德走后,厢房内被其留下的八九名持刀部曲动作也快,收缴走胡五丢在脚边的武器后,立即将林知皇、胡五、月桥三人以刀相抵,挟持到了楼下。
卢德下得楼来,当头便见自家主人被一名粗壮的女子,掐脖提在空中,当即怒不可遏,双目赤红,怒声大喝道:“大胆!快放开我家二郎君!”
忽红哪听得他言,见林知皇被人以刀相抵,挟持下楼,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放下来过。
场面一时僵持。
林知皇做娇弱忧惧状,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只希望双方对峙的时间拖得越久越好,这里动静闹的如此大,衙门该来人了。
此时,时间便是他们的生机!
汪长源也深知此处不能久待,若衙门来了兵马包围他们,他们手下部曲再厉害,也难保符骁毫发无损,逃出此城。
汪长源在心里权衡好利弊,遂上前一步,拱手对忽红开口道:“这位女壮士,用你家大娘子换我家二郎君如何?”
林知皇此时也不动声色,暗暗向忽红所持之人看去,顿时惊了一下。
只见那被忽红所持之人,身量确实是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再看周围人紧张的反应,想来就是符骁不假。
但符骁此刻却不是昔日模样,满脸肿胀青紫,十分骇人,哪里有通缉令上画的那般玉雪可爱?
月桥此前若不说,谁认得出他是符骁。
林知皇震惊过后,一转眼又见忽红眼神闪动,就知忽红对那文士模样打扮的人,提出的建议心动了,当下背后便被冷汗淋湿。
不!不能换,若换,她们今日都得死在这!没了符骁做质,这群人必是要杀了他们灭口,再强闯出城去。
林知皇想到此,突然如真正受惊了的贵族小娘子一般,抢先开口哭道:“对!对!呜呜呜呜快换我过去,这里太可怕了呜呜我好害怕啊!你这贱婢!快救我啊快过来换我!呜呜”
忽红动摇的眼神,复又坚定起来,知道大娘子这是在提醒她,一定不能换人!
忽红顿觉自己被骗,怒火中烧,不由手上更是用力,将符骁的脖颈捏的更紧。
大脑恢复清明后,忽红心中此时只牢记大娘子之前的嘱托,谨慎的向后而退,欲挟持符骁逃脱此地。
忽红急速却谨慎的往后退着,向这伙部曲的包围圈外挪动,准备瞅准时机,挟持符骁逃离此地。
只有自己挟持符骁离开此处,大娘子才能真正性命无虞。
奈何忽红警惕了周围一众部曲,却小瞧了被她攥在手上的符骁。
符骁成了此场僵持中,唯一的变数。
原本安静被忽红挟于手中的符骁,见汪长源与其谈判不成,眸光闪动,不再坐以待毙,原本无力垂落的双手突然一转,悄无声息的有两柄匕首从其袖口滑下。
符骁双手握匕,趁忽红全幅心神都在警惕周围部曲会有袭击之时,出手极快极猛地往忽红掐捏他脖颈的手臂上刺去。
符骁使匕的手法极快,忽红还没反应过来,便顿觉手臂剧痛,被符骁用双匕对扎了两刀四洞,手臂顿时失去了抓握力。
在符骁即将脱手之际,忽红凭着惊人的毅力,大喝一声,将手中之人狠狠往部曲堆中掷掼而去,以阻部曲向她包围而来的来势。
千钧一发间,包围忽红的部曲们纷纷去接被忽红掷掼出来的符骁,露出包围缺口。
忽红忍下从手臂处传来的剧痛,单手持刀,从此缺口逃奔而出。
毫不耽搁地便往县衙方向狂奔而去。
忽红如此一掷,确实给自己多争取了不少的逃脱时间,大量的部曲第一反应便是去接符骁,绞围她的人顿减
接人的部曲都没想过忽红力道如此大,十几名接人的部曲纷纷被那冲击力,撞翻在地,这些部曲生怕伤了符骁,纷纷用手臂硬抗,才卸下了力道,接稳了符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