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知骤然一惊:“十两?”
不知是日光炙烤,还是紧张,他额间已然发汗。
他不过是喝了几碗免费的解暑茶,让医工替自己把了脉而已,虽有些暑热但习武者身强,并无无大碍,不买药不是不必付诊金的么?
叶浅夕一本正经,“众人都知,我这里看人下菜,为富不仁、为人不实,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辈想要看病,得拿出诚意来。”
如此明面的言说,任谁都改知晓其中含义。
顾言知恍若未闻她的暗讽,只要自己不承认,她说的便不算。
他再一瞥身旁的人,那小厮不得不捂紧荷包,摇着头暗示主子,他可没有那么多。
望着窘迫的主仆二人,蒲月酸道:“顾将军,既然有银子买宅院该不会赖我们这点诊金吧?”
“还有,尊夫人在我们这里打砸弄坏的一应物件还未修复呢,这银子你能拿去买宅子,怎么不还给我们?那萧绾柔打砸之时可还是你将军府的人。”
将宜王府端了,就不信顾言知没捞到好处。
顾言知很想解释,他一向正值,宜王的银子他没要一分,这宅子是萧阳嘉送的,受人恩惠怎能言明,只好又生生闭嘴。
连一个女子也说不过,那小厮十分后悔,以后跟着顾言知只怕捞不到什么好处。
虽说不知道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但她肯要银子,自己哪能不给。
顾言知摸了摸自己憋得只剩两张布的钱袋,他又反复摸了摸别处。
在众人眼巴巴地观望之下,他只好无力地垂下手,故作冷静道:“今日出门仓促没带银子,不如改日…”
但改日就有了么?
萧绾柔离去,为官打点、同僚相聚、府内开销…
他这才知,原来管理一个家需要那么多银子。
从前有叶浅夕,被他赶走了,现在的萧绾柔被他抄了宜王府。
他当真与财富无缘么?
远处的一座楼宇的二层上,两名黑衣人静立栏边,为首的男子脸色愈发沉重。
无寻眼神不移地望着那远处的两人,打趣道:“主子,这顾将军追女子的功夫可比您更胜一筹啊。”
会装病,会关心人…这叶姑娘只怕迟早会沦陷。
他很担忧主子会被人取代。
“不过,这晋王殿下真是奇怪,明知道叶姑娘对您来说非同一般,偏要将顾言知这家伙塞到脸面前儿…”
与此同时,萧墨行忍无可忍地开口,“多嘴。”
他的一声长音消失于热浪中。
无寻一个没站稳,便跌到楼下,速度之快来不及反应,但墨鱼却十分清楚,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身下的主人戾气十足,它吐信子的声音都变得低沉。
可没有粗鲁地将无寻踹下楼已是仁慈。
萧墨行只觉心中憋闷难忍,眼睁睁看着二人,却又无可奈何,纠结彷徨与恐惧万般滋味如水涌来。
他甚至有些妒忌那厚颜无耻的顾言知。
若自己也能坦然该有多好。
和逸居的顾言知还在讨价还价。
烈日好似专门针对他似的,当阳照射,令他头皮发麻,脑中眩晕。
只怕继续下去自己无病也会折腾出毛病。
他想再言。
叶浅夕听得不耐烦,“顾将军,若是没有银子也可用劳力偿还。”
怕他不肯,叶浅夕指了指隔壁,带着趣味道:“就在我住的院中做工即可相抵。”
望着他逐渐晶莹的黑眸,叶浅夕将笑意隐藏。
顾言知本是不愿的,堂堂将军怎能屈尊为人做工,但看到能去和逸居,还是与她如此相近,丝毫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但只允许他一人进入,跟着她一同行走的路上,顾言知想起一件事来,“浅夕,我听商羽说,你,你中了毒。”
叶浅夕摇着团扇,扇走他带来的一身浊气,唇角一直弯着,却是极冷的笑意。
顾言知就像赶不走的蚊虫一样讨厌,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被这样的人缠上,当真烦闷。
“金丝蛊么?”
她前些日子就知道了,是风息竹临走前告诉她的。
银丝蛊母虫被逼出时,他发现极其脆弱,不费吹灰之力便被墨鱼吞下。
所以出了崖后便查询到了商羽为她下过毒。
还好啊,商羽又为她下了一次蛊,正好助她解了那一层毒。
否则就算以噬尸草加上高深的内力,也不一定能成功。
两蛊相斗,也因如此那几日她始终昏迷毫无影响。
得到确认顾言知情绪复杂,却唯独没有心疼这种情愫,“浅夕,我之所以如此心急便是为此而来,不知你可有解毒之法?”
“没有。”
有没有都不需要告诉他。
顾言知脚步放缓,慢慢停下。
心中竟萌生一抹窃喜,他忍着激动道:“浅夕。”
她冷着眼眸一回头便瞧见了顾言知面带羞涩的脸庞。
“我想,我能为你解毒…”
他说的解毒之法,自然是银丝蛊的解法,这是商羽告诉他的,为让自己少受些折磨。
听完他的意见,叶浅夕忍不住笑出声。
“顾言知,脑子坏了可是治不好的。”
癞蛤蟆永远都想吃天鹅肉,可他连蛤蟆都算不上。
“浅夕,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为你解毒,只要你答应嫁我。”
见她始终不理,顾言知变得急躁不安,“浅夕,萧绾柔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我之间误会一场,我如此卑微寻你回头,我的悔恨已由行动表明,难道你真的瞧不见一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