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婉抬起眼眸,皓月明媚洒落,得以视物极清。
一道外观看起来老旧的红漆木门透着些许诡异,檐下的灯笼残破,貌似此宅早已荒废。
雨后夜凉,她有些冷,伸手将身上的兜帽拉了拉,遮住自己单薄的衣裳,鼓起勇气提起裙摆缓缓走进去。
叶浅夕早已在院中等的焦急,木门轻响便见一男一女进门。
“柳柳。”
无比熟悉的声音,让柳清婉险些落了泪,可抬头见是位翩翩如玉的少年郎,眼泪又生生止住。
“柳柳,是我。”叶浅夕指了指自己的脸,俏皮地眨着眼,“阿月啊!”
柳清婉搅着帕子,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
今日为去唐将军府上,叶浅夕特意换了身玄色打扮,还是息竹为她稍作易容才看起来极像男子。
“阿月!”柳清婉几步上前,瘦弱的肩头微微发颤,搂着她不愿松手。
一个女子在那样的地方担惊受怕,叶浅夕十分理解,轻抚她的后脊,小声安抚。
无寻认出了那是穿了男装的叶浅夕,不由得惊叹了好半会儿,为女子时艳冠群芳,扮做男子又是风雅翩姿。
他默默将视线转向王爷,想必那身行头也是主子的主意。
可他想告诉王爷,这打扮当真不能让人放心呐!
他又将自己打量了一遍,比王爷还贵气着实令他不安,可这是无奈之举。
他悄悄移步到风息竹身边,“王,主子。”
风息竹转过头,观其衣着倒是像个经商的富家公子,“辛苦你了,无寻。”
无寻被夸,有些不适应,贴近他,伸出手挡住嘴,小声说:“王爷,您这到底喜欢哪一个?”
此言换来了风息竹的一记飞眼刀。
见他如此反应,无寻心中暗想,总不能两个都看上了吧!看她俩感情十分要好。
两位王妃汝宁王府可有点小了,不过嬷嬷肯定是不愿意王爷如此花心的,只能选一个。
叶浅夕将人带到屋内后,迅速走了出来。
对着无寻拂了礼,“感谢公子仗义相助。”
无寻受宠若惊,恨不能跪下回礼以示敬意。
偷瞄一眼王爷,见他好似不太高兴,赶紧答话:“姑娘大礼,我受不得。”
“要的。”叶浅夕诚恳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无寻紧张的不知所措,只得挠了挠头发,“姑娘切莫客气,唤我无寻便可。”
叶浅夕终是心中有愧,“公子这些日子用了不少银两,我且先还与你,明日过后,公子就不必再去醉合楼了。”
听到不用再去,无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该不该要银子,偷偷望向风息竹,索性将这个难题丢给他,“姑娘莫谢,我也只是替我家主子办事而已。”
他说的主子便是风息竹,叶浅夕还是有些吃惊,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他,
月华如练,他一身正气立于庭前,神明爽俊,此人当真是杀手么?
她好奇:“息竹公子?你怎的…没有告诉我?”
替三皇子做事又有下属,想必不是一般的杀手,必是暗卫统领之类的。
朝堂的政治斗争,如潮起潮落变化莫测,今日座上客来日阶下囚的比比皆是,许多事能帮则帮,他道:“一点小事,何况,柳尚书为人清廉,遭人陷害,我们能出一份力帮助其家眷也是荣幸。”
风清清,言轻轻。
他次次如此,助人总是不会让人感觉不适,这样的人可不太像杀手,“可是,明明说好的,这银子…”
“不必还了。”
无寻的眼睛瞪得老大,望向那月下清冷的一张贵人面。
自己一日三餐只吃个馒头,都舍不得花钱,剩下银子去青楼,眼看着那诱人的酒菜,怕人笑话硬是忍着不流口水。
王爷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很穷。
叶浅夕想到要让这位小哥的名声受损还是有些心中大愧。
干咳了两声,道:“那,这事儿日后再议,我先去找柳小姐。”她说完转身进了屋。
“主子,我没银子了。”无寻急道:“吃不起饭了。”
叶浅夕在合门时听见了这句话。
心中的愧疚更深。
屋内只点一盏烛火,坐在桌前的柳清婉面露愧色。
她知道自己被老妈妈要价极高,但她如今身无分文,头上的钗环虽多,但多只是镀了层金银的,不值几钱,此恩便只能日后再还了。
叶浅夕宽慰她许久才让她暂且心安。
“阿月,昨儿日萧绾柔去了楼里。”柳清婉有些兴奋,正因萧绾柔闹了这么一场,醉合楼也暂时歇业,许多靠着日收吃饭的女子们没了生计。
而她不同,日日前来那位公子已然混了脸熟,今日老妈妈一脸喜色的接下银子放她悄悄出门待客,她是罪身根本不怕她会逃跑,也无处可逃。
叶浅夕观她还有心思打趣旁人,定是没有受欺负,这就放下心来,虽然有很多事要做,不过还是乐意听那二人的故事的。
“你可知伺候顾将军的妓子是何人?”一双亮眸闪烁,连额上那花钿也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