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风楼,夜夜笙歌,春风得意。
这里是全都城最有名的花楼,美人如云,柳腰香风,大臣们换下官服也常来流连。
有人一掷千金为红颜,有人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有人沉溺于此不知归处。
也有人被银簪抵上了脖颈。
雕刻上好的簪子,却成了杀人见血的凶器。
央云忧伤扶额。
谢邀,刚下世界,体验良好。
约莫三分钟前,来人黑着脸也是一样的动作,她不过问了句——
“谁?”
便血溅了当场。
他的声音浸了血,发了狠,咬牙切齿道:
“是你害死了我谢家满门!如今你竟敢说不认识我?好,我这就送你去黄泉,给谢家惨死的冤魂赔罪!”
于是央云咽了气,漂漂亮亮地重开了。
再次睁眼时,终于等到了系统的剧情,还没等她喝口茶压压惊,格栅门又被推开来。
来人轮廓冷硬,棱角分明,像沙场上肃杀的长剑。不同于都城的公子哥,他肤色如古铜,身躯拔挺欣长,往央云身后一站,压住了窗子外照进来的光。
[攻略对象:谢与君
气运值:100
好感度:-100
剩余生命:2/3]
“……”敌不动我不动。
“我今日来,你可知为何。”
谢与君声音冰冷。
铜镜里映出芙蓉般姣好的面孔,她肤色如雪,唇心一点艳色朱红。
美人如花隔云端,只是那支杀人见血的凶器破坏了如画的意境。
这个世界也是系统给她选的,当转盘停止转动,系统双手僵直,讨好冲她一笑。
她就知道,坏了。
这是央云第一次拿上祸水剧本。
她,风笙楼最红的头牌,皇上培养的杀人兵器。
人比花娇,柔媚多情,一颦一笑皆勾人心魄。
当今圣上的皇位,来得不是那么正统。说好听一点是禅让,说难听点,幼帝死后他直接从太后手里抢走了传国玉玺。
他生性多疑,觉得拥护前朝皇帝的几个世家,对他屁股下的龙椅肯定有觊觎之心。
好么,那就杀一儆百,铩铩这群“忠臣”的锐气。
谢家世代习武,手握兵权,前朝出了几代忠臣良将。于是便成了新皇杀鸡儆猴最大的活靶子。
几个官员到谢家做客议事,谢老将军将人迎进书房,有个官员“误打误撞”打开了抽屉。
一份明晃晃的通敌罪证就摆在里面。
这份定死了谢家叛国之名的罪证,是央云引诱了谢家二少爷,偷偷潜进书房放进去的。
谢家还没清算的老部将买通了看管的护卫,将要被砍头的谢与君换成一具假尸。谢与君侥幸逃生后,第一个想弄死的仇人,不出意外……
正是央云。
脖子渗出了血。
系统嘎嘎尖叫。
[宿主嗷!这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高的杀意值,你要小心嗷嗷——]
央云瞄了眼镜子。
嗯,美得很。
她仰起脖颈瞧着身后的人,头发正梳了一半,散下的一半落在雕花木椅上,如檀褐浓墨堆叠。
“将军好大的威风,可吓死妾身了。”
她还笑得出来,声音打着软软的弯儿,
“只是将军,您的仇人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妾身一介女流,说什么做什么,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您杀了我,这大仇还没报就要招来麻烦,多不划算。”
所以快快的,你去行刺皇上,别光逮着我捅。
握着银簪的手收紧,划动间刺破了一点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
“你说,是圣上指示你干的?”谢与君眼中墨云翻滚。
央云挑眉不语。
“说!”
男人在崩溃的边缘,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其实早就清楚这是新皇的手段,只是迟迟不敢相信。如果是被其他人算计,他还有状告辩驳的机会,如果不是……
想起行刑那天的满天血色,谢与君双眼通红,理智几乎要被击垮。
央云忽然推了下他的手,“将军,您这么恐吓着妾身,妾身怕的脑中浆糊一片,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与他常年握兵器的手不同,她掌心没有一点茧子,如上好的布料光滑温软。
谢与君收起银簪,锋利的尖头刺着掌心,疼痛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
“对——”
他听得央云道,
“是圣上指示我干的。”
她将刚才谢与君的话重复了一遍,指尖沾了点颈间的血珠,又轻轻舔掉,抬眼看着谢与君,媚眼如丝。
“所以将军呀,如果您留妾身一条小命,作为回报,妾身可以帮您杀了他。”
谢与君看她一眼,女人脸上明晃晃写了四个大字——
蛇蝎毒妇。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能背叛原主人的,难道就不会反过头来咬他一口?
“圣上答应过云儿,谢家倒了,他会给云儿一个妃位。”她瞧见了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却继续道,
“可是云儿有些贪心,只想做万人之上的皇后,若是将军得了势,可否给云儿一个机会过过威风……”
啪!
银簪被硬生生握断。
谢与君气极,不由冷笑出声,
“皇后?你还真是敢想。”
他掌中断裂的银簪被抽走,央云捧着他划出血痕的掌心,低头吹了吹,像不轻不重的羽毛掠过。
她抬起眼,眸光泛着潋滟春水。
“将军,和谢家有关的人都会被忌惮,只有妾身,能近到圣上枕榻边。”
“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将军说,对吗?”
以谢与君的气运,后期一定会东山再起。
她是用过的棋子,如果皇上真的和谢与君对上,她被舍弃只是分分钟的事。
但成了两条绳上的蚂蚱就不同了。
只要她蹦得快,哪股风都吹不死她这棵墙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