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敲开。
洛迟看着开门的人。
她的头发没有扎起,柔顺披散在肩上。睡裙遮到小腿,露出纤细的一截脚踝。
央云看清了来人,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身上伤口被扯动,慌乱中她跌坐在地上,棉制的长裙濡湿出一点血迹。
看着洛迟关上房门,她低下眉尾,声音轻轻的,像认命了一般,
“你来杀我了?”
洛迟看着她渗出血迹的衣服,问道:
“你没去医院?”
洛迟蹲下身想去看看央云的伤势,谁知她一把捂住衣领,疯狂往后退着。
那模样活像看到了什么登徒子。
“……”
他想杀她时,也没见她这样害怕。
洛迟收回了手,
“你就这样放着伤口不管了?”
眼前的少女睫毛微微颤抖,指尖攥得衣口更紧了。她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医院……不能给妖看病的。”
其实她可以自杀一次再恢复原样,但她舍不得复活次数。反正对妖来说,只要不是致命伤,慢慢都会痊愈。
洛迟抿着嘴没有再说话。
他起身打量着屋子,虽然不是很宽敞,但收拾得干净明亮。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地毯上落着窗户照进来的明媚阳光。阳台种着小白菊和沿阶草,简洁却不单调,随着风枝叶轻轻颤着。
洛迟站在阳台口,少女就跟在身后。
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她扯了扯他的衣角。
洛迟转过头,对上了不安的视线。
她的眼睛是公认的漂亮,弯眸笑着时如破碎了星辰。如今这双漂亮的杏眼里装满了脆弱,睫毛如扇动的蝶翼垂下。
“你想……”她嗫嚅着,“你想怎么杀了我。”
“如果我一定要死,能不能换个不那么疼的死法。”
洛迟不知怎的,想摸一摸她柔软的发顶,央云却猛然往后一缩。
“我没打算杀你。”他道。
她也算救了他一回,他还没有无耻到要恩将仇报。
洛迟的手悬在了半空,央云闻言小心地上前一步,将头顶在洛迟手心。
[滴,目标人物洛迟,好感度+5]
“你不杀我?”眼神里的黯淡瞬间消失,她一个劲地盯着他的脸瞧,好像要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你当真不杀我?”
洛迟垂下眼,看着她衣面上扩大的血迹,
“我不杀你,所以现在立刻到床上躺好。”
央云乖巧坐到床上,视线却没有离开,
“所以你真的不杀我了?”
洛迟:“……”他真想捂住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嘴。
“如果你想死,我也可以代劳。”
央云闻言立马噤了声,只是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一直随着洛迟转动。
“我不杀你,但要和你做个交易。”
央云点头如捣蒜,也不问交易是什么。
“我要你做我的助手,帮我除妖。”
对于妖的习性,同身为妖的央云会比他更熟悉,
“当然,我也不让你白干,每月我会定期发你工资。或者你愿意的话,我在老家有个三百亩的鱼塘,可以承包给你。”
央云愣了好一会,她的眼睛慢慢睁大。
“我愿意——”
她握住了洛迟的手情深意切,像在念什么庄严誓词。
洛迟抽了抽手,愣是没有抽动,他看着央云激动的眼神一时语塞。
央云对上洛迟视线,眨了眨眼,缓缓松开了手。
“洛同学,你家里很有钱吗?”
知道他不打算杀她后,央云的神态放松了下来,她好奇地看着洛迟问道。
洛迟点了点头。
虽然洛家不算什么豪门巨室,但传承了百年,底蕴深厚,他们家又是洛家主脉,钱财自然是不缺的。
自从他小时候被重伤毁容后,家里人总是无底线地纵容着他。
有人敢嘲笑他的外貌,他转头就将人揍成残废,有什么关系呢,自然会有人帮他善后。
可渐渐的,洛迟感到了厌倦。
他开始不再反驳嘲笑的声音,穿着宽大不合身的校服,遮住脸上的疤痕,像阴暗的鬼影,不再和别人说话。
那个家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比起路人,他更难忍受家里人惊恐的眼神。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那些厌恶的神情刻在了他的记忆里,深入骨髓。他不敢回忆,也不想再踏入那道门槛。
“所以你为什么选择我。”
少女转过脸,语气有些疑惑。她的头发有几缕跳到耳边,毛茸茸绕在脸侧。
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再找不到像你这么蠢的妖了。”他道。
眼见央云要生气,洛迟指尖点住了她眉心,
“别乱动,等下伤口又裂了。”
央云躺了下去,却还在瞪着洛迟,看眼神明显满是不服。
不,其实是因为……
她看着他的脸时没有嫌弃,只是将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问出了那句让他匪夷所思的话。
“会很疼吧?”
他溺水已久,混沌的污泥遮住了水面的光,在濒死时终于触摸到了一块浮木。
虽然脆弱柔软,却像萤火微光,闯入了这一方黑暗。
[滴,目标人物洛迟,好感度+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