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恐惧的模样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可既然都能制造幻想，又能在白庙村做神婆几十年，这老光棍究竟有多厉害？
见人不愿意提起这件事，苏蛮蛮有些为难，她这会儿还做不出什么逼迫老人的事，更何况这老人慈眉善目，还认识自己的妈妈。
只是她不忍心，可不代表着别人也是如此。
一旁的明岁徵很不客气的在房间里转悠，然后将桌上的东西拿了起来，语调轻佻，“神婆祖祖，你应该怕的不是那个老光棍吧？”
“你的道行那么深，这老光棍能有多厉害啊？”
这简直就是把苏蛮蛮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苏蛮蛮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老人，还真让她看出了点端倪，微微抽搐的眼角，明显就是被说中了心思。
可老人面上却没丝毫变化，一口咬死了，“老婆子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只要结亲就好，其实冥婚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起码人还是活着的不是吗？”
“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那东西闹出人命才肯罢休吗？”
“她们家也已经同意，是你情我愿的事了！”
老人振振有词，这件事显然已经是铁板钉上的事。
这些都是他们从舅舅舅娘那里听到过的消息，再听一遍却还是有些难受，简单的几句话就直接决定了一个少女的一生。
说的那么好听，为什么牺牲的不是别人的一生，非得是她的呢？
而且既然是祟，那必然不会轻易消除，不过都是借口！
真要是冥婚的话，新娘子肯定会出事的！
苏蛮蛮急切的想要将自己的想法告知老人，却被明岁徵一个眼神阻止，甚至是轻轻摇头。
她不懂，但刚才的急躁突然间就被抹平了。
“是吗？那就希望一切都太平吧！”明岁徵像是已经被老人说服，眉宇间多了几分释然，只是望向正中间牌位的眼神有些冷，“刚才听祖祖说认识蛮蛮的母亲，蛮蛮也是好不容易回来的，不如祖祖说说蛮蛮母亲的事？”
少年的语调有些奇怪，和平时说话有些不太一样，像是刻意模仿了谁。
老人睁着眼睛盯着明岁徵看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不过对于这种转移话题的现象显然很乐意接受，声音轻缓，“蛮蛮，眉牙取的名字真不错，我想应该是野蛮生长的意思吧？或许还有蛮横在里面？”
“眉牙那个性子啊！她平日里看起来最随和，可背地里脾气却是最倔强的，我怎么都没想到，她真的会在她祖祖下葬的那天离开。”
“倒是百岁……”
老人说着话，眼珠子紧盯着明岁徵的眉眼看，像是从里面寻到了什么。
明岁徵早有预料，回想着记忆中的照片，扯着嘴角缓缓露出个温和的笑，“祖祖，是想起什么了吗？”
他的记忆里女人的模样已经比较模糊，幸好还有一些资料在。
少年的模仿能力很好，轻而易举就能仿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老人陡然瞪大了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蛮蛮！”她又突然大喊着苏蛮蛮的名字，随后像是被自己的喊声惊醒，她奇怪的四下查看，像是有人正从四面八方盯着她一样。
等确定没有什么后，她突然凑到苏蛮蛮的面前，声音低沉压抑，“走，你离开这里！”
说完，她突然佝偻着腰，没了全身力气。
苏蛮蛮连忙伸手将人抱住，老人本就不高，整个人都属于清瘦的类型，她轻而易举地将人搂住，搀扶着往椅子上放。
老人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那双眼睛早就没了之前的明亮，变得和普通老人一样浑浊起来，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了些。
整个过程明岁徵都蹙眉盯着那个牌位，见老人实在是难受，张口道：“蛮蛮，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可是，你看祖祖她！”苏蛮蛮下意识反驳，老人一个人独居在这半山腰上，现在看起来这么难受，他们现在就离开的话，保不准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老人听到离开两个字，竟然用力抓住了苏蛮蛮的手腕，认同了明岁徵的话，“离开！对，你们要离开！”
苏蛮蛮看着老人这固执的模样，又望向明岁徵明显带着催促的眼神，苏蛮蛮咬牙站起身，而老人也随着她的动作松开了手。
明岁徵让苏蛮蛮走在前面，自己则是断后。
因为心里有事，苏蛮蛮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直到离开小屋，远远的好像又能听到犬吠的声音。
下山的路更加顺利，顺的差点让人直接滑下去。
苏蛮蛮烦躁的抓紧了身边的树枝，有些难过，“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冥婚？神婆祖祖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是觉得我们会有危险，还是想着把我们糊弄过去？”
如果是前者就好了。
话刚说出口，苏蛮蛮的心里就已经开始有了偏向。
明岁徵从头到尾都跟在她身后，若不是身后还有动静，苏蛮蛮都要以为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眼看着就要到山脚，身后的人给了回答。
“那个牌位有问题，我们不走会出事，至于冥婚，只要敢想，那就成功不了。”
苏蛮蛮转过头，眼睛都亮了几分，“你已经有想法了？”
她以往都是乖顺的想法，是从高考之后开始有变化，可她怎么都想不出已经被确定的事要如何改变，现在神婆也没站在他们这边。
明岁徵缓缓露出邪笑，“当然是搞破坏了。”
他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眉眼可爱的少女，小声笑出了声，“怎么？你长这么大就能单独干过坏事？”
“那你可要跟着我长长见识了！”
少年这话说的理所当然，还带着几分骄傲在里面，更多的是一种熟练，好像这种事没少做过。
说来也是，从梦缘对他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几分。
明岁徵这个人，从来就不是好惹的。
他像是一阵飓风，肆意放肆的闯入她的世界，也将周围的一切都搅的乱七八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