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楚娇娇就感觉周围景象一变，慢慢虚化，又渐渐凝实，等她脚踩实地时，她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类似小百货商店的屋子里。
仓库的货架上，摆放着不少商品。
仔细一看，这些不都是她暂时存放在系统空间里的物品。
随着她到来，货架上的商品前，都自动浮现出一排字：【是否上架商品：是，否】
她还没来得及选择，商店外面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你好，欢迎光临！~”
下一刻，突然出现的感应器提示音，让她不由愣了下。
“你好，想买点什么随便看。”
这位，就是系统所说的，属于她的客人吗？
她真没想到，居然还能以这种形式卖货。这不就是“我在古代开超市”的具现版？
“嗬！~”
她突然出声，吓了刚进门的小姑娘一跳，对方和货架底下的她对上眼后，才拍拍胸口，腼腆地冲她笑了笑。
还是个小姑娘呢！
看这一身衣服和打扮，恐怕是个家庭条件很一般的小姑娘。
不怪她会这么想，实在是，小姑娘这身打扮，也太过贫苦了些。乱糟糟的头发发黄板结，瞧着少说也有一年半载没洗头了。身上挂着个类似麻袋的衣服，黑黢黢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赤着小脚丫，脚丫子的缝隙里全是厚厚的泥垢。
唯一算得上稍微干净的，就是她的手了。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手指上却全是老茧。
哪怕是她，也不由生出两分同情来。
“别怕，想吃什么尽管拿。”
看小姑娘惊奇的目光频频扫向货架上的饼干方便面，想来平日里没见过所以觉得好奇。
小姑娘羞涩的点点头，鼓起勇气走向货架。
拿起一盒饼干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又拿起康师傅方便面。最终，她在成堆成堆的袋装大米前站定了脚步。
持续了好久，对方也没选定商品，最终把看过的东西又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怎么样？你想买点什么？”
“我、没钱……”
小女孩呐呐的答。
话语带着不知名的口音，含糊得几乎听不清。若非楚娇娇脑子里自带语音翻译功能，她估计都听不懂。
“没事，姐请你吃。”
楚娇娇从货架另一边爬过来，拿起架子上的饼干递给对方，“啰，拿回去藏好了，别给他们发现了。”
小女孩接过猛点头，显然是听进了她的劝告。
瞧孩子盯着饼干猛吞口水的模样，也不知馋了多久。
想到这，她干脆帮她把饼干包装撕开，取出里面的椰子味曲奇饼，塞进了对方嘴里，“吃吧！”这饼干她之前并没有，想来应该是买鲜花饼的人交易过来的商品。
小姑娘先是一惊，等香甜的饼干在口腔扩散，露出了一脸的惊喜。
近乎狼吞虎咽般把饼干吞下了肚，又噎得不住地呛咳。
“慢着点儿，别急。”
她急忙取了瓶娃哈哈纯净水，拧干瓶盖递到小姑娘嘴边，“快喝两口，别噎着了。”
小姑娘近乎贪婪地抱着那瓶娃哈哈纯净水，吨吨吨就喝了大半瓶。
这才缓过来，冲她道谢。
“谢谢……”
姚招娣都不敢和眼前的大姐姐对视。
关中连续三年大旱，今年地里又是颗粒无收。这些年村子里一直有人家卖儿卖女。唯独她家，哪怕日子艰难异常，也咬着牙一直没卖她。
到了今年，山上但凡能看见的一抹绿色都被扒下来吃光了，活不下去了，他们就开始逃荒。
算下来，他们已经逃荒快两个月，当初从老家带走的粮食早就吃完了，一路走到现在，不过是那抹不甘的情绪支撑着她，机械般挪动脚步。
姚招娣其实清楚，她不能倒下！
一旦倒下了，她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是见过倒下后的惨状的。
同村的小鱼姐月前就走不动倒下了，她的父母意思意思哭了两声，便急匆匆把她拖进了路边的乱石堆里。
当晚，小鱼姐的全家就吃上了肉。
肉香飘散时，她最小的哭着闹着要吃肉。
可她的父母都沉默着，没有任何人试图去沾点荤腥。反倒在宝贝疙瘩的小弟再次哭闹时，挨了她爹一巴掌。
姚招娣在那一刻也明白了，小鱼姐的父母吃的究竟是什么肉。
她不想变成父母碗里的肉汤，所以，哪怕再苦再难，她依旧艰难地迈动脚步，不肯倒下。
许是她真的死了，或者是死后产生了幻觉，她不但看到了温柔漂亮的仙女姐姐，甚至还吃到又香又甜的饼干，吃到了最甘甜的水。
饼干好好吃啊！
水也好好喝。
这大概就是神仙们饮用的仙露吧？难怪这么好喝。她之所以会知道神仙都吃仙露，还是听说书先生讲的。在听过说书先生讲的精彩故事之后，她就无一刻不在羡慕那些神仙的生活。
吃得饱，睡得好。
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当了神仙，一定要一顿饭吃五个大馒头！
她想。
如今，她喝了仙露，吃了饼干，她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仙女姐姐……”
小姑娘艰难地开口，大概是太久没说话了，一张口，声音嘶哑得险些听不清，“谢谢您。”
姚招娣“扑通”一声跪下，齐刷刷就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那一声响，听得楚娇娇都替她疼。
“快别跪了，你快起来！”
楚娇娇急忙把孩子扶起来，真是可怜啊！一盒饼干一瓶娃哈哈，就让人折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她想也没想，原本想拿方便面的手一转，拿起一包五斤装的面粉塞到她怀里，“给，拿去吧！拿去，姐不收你的钱。你快回吧，回去！”
姚招娣被她推着迷迷糊糊的走，眼看都要被推出门了，又似乎想起什么来。
她把手伸进衣领里，小心翼翼地取下藏在胸口处的一枚犬牙。
这是她从小就带在脖子上，从未离身的东西，也是她身上唯一还能算值钱之物，“神仙姐姐，给……拿着！”
她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眼那枚犬牙，果断一转身离开了。
“你好，欢迎下次再来！~”
随着姚招娣的后脚跟迈出大门，楚娇娇急忙追出去。可就在这片刻之间，那小姑娘已经消失了。而那扇大门之外，是一片翻滚的白雾。外面的一切都被白雾笼罩着，看不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