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娇没把自己当新嫁娘,顶着盖头向众人道谢。
里长对她知情识趣的还算满意,少不得勉励了几句,说了些场面话。
鞭炮声噼里啪啦一阵响,小孩子的欢呼声四起。
“新娘子入洞房啰!~”
哪怕隔着盖头,楚娇娇也能察觉周围的热闹。对大山里的孩子来说,难得一次能吃到肉的好日子,估计也不多见。
很快,她就被人搀扶着,给送到了张贴着喜字的新房里。
宋时烈病入膏肓,能强撑着拜堂已属不易,司仪一声礼成后,便被两个高大的壮汉架着,也送了进来。
众人吵着闹着:“看新娘子啰!闹洞房……”
其实来杏花村后,不少人已见过楚娇娇。可美人儿嘛,谁不喜欢多看几眼?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宋时烈拿起秤杆挑起了红盖头,露出盖头下那张花容月貌的脸。
楚娇娇从小就当作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又是嫡长女,自然是精雕细琢,仔细娇养着长大。眼下只静静地坐在那,也是亭亭玉立,艳若桃花,美得仿若不似真人。
见众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这,她抿唇微微一笑,顿时引得众人频频抽气,纷纷后退,唯恐亵渎了这份不属于人间的美。
“多谢里长为我等主持婚礼。”
她起身盈盈一拜。
里长很高兴,“好说,好说。既然你们已经结成了夫妻,往后,望你二人能守望相助。宋刘氏,以后你若有什么不能解决之事,可以来寻老夫。”
女人出嫁后随夫姓,刘,则是原主亲生父亲的姓。
楚娇娇略福了福身,“多谢里长大人。”
里长很满意,又勉励一番宋时烈,说得更多的自然就是让宋时烈好好静养,看时辰差不多了,才离开。
等他一走,宋时烈强撑起的身体也再坚持不住,跌坐回躺椅上。
“咳咳咳……”
等他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了,才歉然地开口:“诸位,我身体骨不争气,今天不能陪你等畅饮了。诸位吃好喝好,尽兴,尽兴!”
“烈哥儿你就放心吧!”
搀扶楚娇娇进屋的老嫂子笑得堪比花朵:“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又不是外人。烈哥儿你不舒服且安心歇着。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该吃吃该喝喝,就不劳动你了。”
“如此,就多谢了。”
众人体贴的退了出去。
宋时烈这只吊着一口气的身子骨,也经不住大家闹洞房。
众人好吃好喝,直到夜深人静才陆续散去。
众人都走了,可唯独一个人没走。
江晚莲帮着收拾洒扫,屋里的剩饭剩菜都归置好,可她依然拿着抹布假意擦拭,迟迟不愿离开。
二堂嫂今天吃了瘪,众人吃席剩下的好酒好菜她可没少往自己家里搬。等回头来看看还有什么占便宜的,不料却看见江晚莲伸长了脖子频频往新房里偷瞄的一幕。
“别看了!”
她一把拉着江晚莲,扯着她走到了屋子的另一侧,见左右没人,这才剜了对方一眼,“真是个没用的。你说你吧,亏你爹娘给了你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你也不知道好生利用利用。还被个新来的压得连屁都不敢放。咋地,你就真打算就这么着了?”
“我可比不上二堂嫂你!”
没有外人在,江晚莲也懒得维持自己的人设,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来。
说来,她和二堂嫂郑氏半斤八两,一个算计着怎么才能捞一把,一个算计着想要宋时烈的人。两人既是敌人也是盟友。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如果没有冲喜的意外,等宋时烈病死,宋家的一切还不都被他们瓜分?
可坏就坏在,宋时烈不知何时起了心思,明明身边有江晚莲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照顾着,却还不满足,还说服了里长,找个女人来冲喜。
郑氏的希望落空,江晚莲的希望也落了空。
这些日子,他们不是没想法子阻止这桩婚事,可眼下新人还是顺顺利利进了门。
真是见了鬼!
“哎,你给二堂嫂说实话,你对烈哥儿是真心的,还是别的?”
“我还想问二堂嫂,你辛辛苦苦养着燕姐儿和勋哥儿,明儿后打算就交给那女人?还是说……”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火花四溅。
谁也不服谁。
最终,还是江晚莲说话了:“二堂嫂误会了,我之所以照顾着烈哥哥,也是为了我家琪弟。琪弟这些日子跟在烈哥哥身边学习,学问也跟着增长了不少。我的感激他对琪弟的教导,这才过来帮忙一二。怎么落到二堂嫂眼里,就多了些别的?还是说,二堂嫂您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看谁都这样?”
这句话,可把郑氏气得不轻。
“莲姐儿咱俩谁跟谁呀,在老娘面前你还装什么。罢了,罢了!这宋家有了女主人,以后啊!我倒要看看能怎么着的吧!”
她干脆摆烂不管了!
二堂嫂一走,江晚莲的脸也沉了下来。
燕姐儿和勋哥儿早就吃饱喝足睡下,新房那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侧耳倾听了许久,却什么都听不到。不免有些懊恼。
亏她这些日子几乎都扎根在宋家,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她不甘心啊!
真不甘心!
不过,她还有机会!
烈哥哥眼下病着,断然没办法圆房。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就不信自己没有机会!
新房内。
一身大红的楚娇娇站在窗边,看着江晚莲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没忍住回头冲宋时烈递了个眼色:“人家姑娘走了。你确定不去追回来?”
“咳咳咳……”
宋时烈掩唇咳嗽了老半天,才喘着气摇摇头:“今天是你我的大喜日子,那说那些外人做甚?过来!”
他冲楚娇娇招招手,就好像在招小狗一样。
楚娇娇没动:“有事?”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病人?”他也很无奈:“嫁进来之前你就该明白,进了门,照顾我这个病秧子的事就落到了你头上。”谁还能指望一个痨病鬼?
楚娇娇:“……”
她真给忘了个干净。
她上前,弯腰,双手穿过对方的咯吱窝将对方从躺椅上拽起,半拖半拉把人弄到床沿,就累得气喘吁吁。
真看不出来,明明瘦得皮包骨头的男人怎么还那么重!
抹去额头刚冒出来的汗:“你稍等一会儿,我去烧点水给你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