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怎么回事？”
赵明看着章邯正在安抚这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满脸疑惑。
“公子，你先回去，我等将其打发就好。这些人都是郑县的人，粮食被毁，只能在郑县附近四处乞讨。”
章邯此时也看到了赵明，便抽身跟赵明解释道。
“为何他们不去其他县寻求活路？”
赵明的印象中都是这条路不行，就换另一条路，总不能自已把自己活活饿死吧。
“公子，秦律规定不得擅离户籍地，现在郑县无县令主持大局。”
“离县所需路引、身份牌办理困难，没有这些他们离开会被处罚的，其他县也不会收留他们的。”
章邯耐心跟赵明解释道。
“竟然会如此。”
赵明叹了口气想起了商鞅，这条律法正是他颁布的，而当时逃亡时却因为没有身份凭证被拒绝住宿，从而被抓，历史总是有着戏剧性。
“老爷，求求你们给口吃的吧。”
“官爷，官爷……”
看到章邯跟赵明解释着，那些难民也看出了赵明才是这里做主的人，连忙朝着赵明这边围了过来。
“刁民，滚！再不识好歹，休怪我们不客气。”
章邯见到他们走了过来，直接拔出了手中的利剑，一股肃杀之气顿时震得难民不敢上前。
虽说面前的都是难民，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是章邯也不敢赌，万一赵明发生了什么，他可没办法跟秦始皇交差。
“留下一半食物给他们吧，我们赶快过去。”
赵明看着那些人几乎都面黄肌瘦，走一步都要抖三抖的，甚至有些孩子饿得几乎皮包骨，但一双大眼睛还是扑闪扑闪地看着赵明，弄得赵明心里顿时难受不已。
“公子？”
章邯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看向了赵明。
“留下一半食物给他们，我们赶紧赶去县城。”
赵明说完，随即走进了帐篷之中收拾东西。
“是，公子。”
章邯虽然是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安排手下开始分发粮食，另外安排其他人收拾东西。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大恩大德。”
难民也很识趣，并没有再讨要更多食物，领到之后连声感谢，甚至一些人跪着朝着章邯他们磕头。
“你说这些官爷是来做什么的？”
难民之中一个看着比较机灵的年轻人跟旁边的人打听道。
“不清楚，难不成是新来的县令？”
一旁老些的中年男人吃着章邯给的干饼子，嘴里嘟囔着。
“要是新县令，那还算好人，希望能早日度过这天灾吧。”
年轻人看着章邯等人，嘴里念叨了一句，说罢挤上了章邯面前：
“官爷，你们真是好人啊，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们带路啊。”
“嗯？不需要！领了东西你们赶紧走！”
章邯递上一块饼，冷冷说道，这些人来路不明，章邯实在不敢让他们跟着。
“好，谢谢官爷。”
那年轻人也识趣不再纠缠，接过了食物便跟着其他人走到了一边。
没过一会儿那些难民也拿了食物走得差不多，赵明他们也收拾好了，几人便往县城方向骑马前去。
“怎么？不理解我为何将食物给他们？”
路上的时候，赵明看到章邯好几次对着自己欲言又止，忍不住发问道。
“是的，公子，都是些难民，他们自有赈灾粮，为何要将我的食物给他们？”
章邯忍了好久，被赵明这一提还是说了出来。
赵明听完愣了一下，但是细细一想章邯的行为也算合理，毕竟现在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时期，即使是现代也有一些人是有这种想法。
章邯的身份代表的是贵族阶级，平常这些平民对于他们来说跟奴隶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若不是秦始皇的要求他们几乎也不会太在意这些人的死活。
并且章邯在贵族之中算是比较亲和平民，若是其他人可能被围起来的时候已经拔剑开杀了。
赵明想了想随即跟章邯说道：
“章邯，你觉得是秦国重要还是黔首百姓重要？”
“自然是秦国重要，这群愚民何以能够与秦国相比？”
章邯毫不犹豫回话。
“章邯，错了，没有百姓何来国家，送你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赵明摇了摇头，大秦虽然强大，但最终的覆灭不单单是因为六国余孽，其实更多是内部的腐败，秦法的苛刻，导致失去了民心，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章邯看着赵明，再看看后面的灾民，虽然想不透，但还是将这句话默默记了下来。
随着赵明他们的行进，他们距离县城便越近，而路上的难民就越多。
经过赵明的打听，他们的目的地也是跟赵明他们一样，是前往县城。
因为受灾的面积太大，只有县城才有赈灾粥棚，甚至于粮食派发。
“官爷，给点吃的。”
“官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官爷……”
路上也有一些人想碰碰运气要跟赵明等人讨点吃的，赵明这会倒是没有再出声，毕竟可怜别人之前，自己也得吃饱才是。
当然也有些人想用硬的，但看着章邯等人身上冒着的煞气，还没走到跟前就泄气，走到一旁让开了。
也有一些人靠着路上的草根野菜支撑着，一路上几乎能吃的野菜都被拔了个干净，真就跟蝗虫过境一般。
而再走没多久，面前的人就更加多了起来，远远望去，一座两三米高的城墙便出现在赵明的眼前。
那些难民也自觉地在城门面前排成了七八段队伍，尽头正是几个派送粮食的粥摊。
“公子，前面就是郑县县城了。”
章邯说着走到了赵明前面，给赵明领路。
“嗯，先去县衙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赵明看了一路的难民，对于郑县的状况心里依旧还是没有底，暂时也没有一个解决的方向，也只有去县衙再了解一下才好。
“是，公子。”
章邯回应，随后叫人上前清开了线路。
“站住！县府有令，任何人不许入城。”
在几人快走到城门之时，几个面黄肌瘦的穿着县兵服装的年轻人拿着武器拦住了赵明。
“我是新来县令，叫县丞，县尉过来。”
看见几人面黄肌瘦的样子，赵明也没有心思问他们什么情况，随即掏出了秦始皇给他的县令腰牌。
“这？大人你稍等。”
赵明腰牌一掏出，几个县兵一脸的慌张，左右对视，还是一个机灵一些的上前回道，随后跑进了被人群包围的粥棚之中。
“嗯？新县令？”
随着那名县兵走进去人群一会，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随即一名高大的年轻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凑到了赵明的面前。
“你是从咸阳来的新县令？”
“嗯？你不认识这个腰牌？”
看着在自己面前观察的年轻人，赵明一阵好笑。
这人身上还沾了一些粥水在身上，一看刚刚就是在自己动手派粥，这倒是让赵明有些好感。
“腰牌倒是真的，但是赈灾物资呢？”
年轻人看了一眼腰牌，又看了看赵明身后只有寥寥十数人，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小子，大胆！”
章邯手中利剑抽出，指向那名年轻人。
“住手！不要伤害我们张县尉！”
但令章邯震惊的是那名年轻人倒是没有反应，几名县兵跟周围难民却是气势汹汹围了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