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寂冷冷盯着黎初。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一切都是假的。
裴玄寂为了得到刹鬼令，甚至不惜无数战士百姓的性命。
或者说，一开始都是他布的局。
费劲心思让自己去边境。
趁自己疲乏之际，困住她，逼自己交出刹鬼令。
黎初眸子泣血，心灰意冷盯着他，“我说过我没有刹鬼令这个东西，更何况我就算有，也不会给你这种心狠手辣之人！”
“不可能！”
“世人都知道你手里有刹鬼令，可驱使百鬼夜行，难道你也想骗我？”
裴玄寂阴沉着脸。
“那陛下去找世人要！我黎初从来没说过这些话。”
黎初面色冷静，眼神却有锋利的寒芒在凌厉地闪动。
“阿黎。”裴玄寂语气忽然软下来，几乎是哄人的语气，“我知道这两年你很辛苦，平沙只是弹丸之地，却五次三番挑战我的耐心，只要你交出刹鬼令，区区平沙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果我说不呢。”
黎初暗自催动内力，眸子死死盯着裴玄寂。
“你会杀了我吗。”
话落。
裴玄寂神情突陡然一变。
“阿黎，你知道的，我不会。”
颜华棠神色一变，眸子里带着浓浓的不甘。
“所以黎姐姐是真的有刹鬼令？”她装作有些惊喜，微微动身挡在裴玄寂和黎初之间，“太好了，黎姐姐快把刹鬼令交给陛下吧，这样你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闻言。
黎初冷眼一笑，“好啊，你走近点，我告诉你。”
裴玄寂下意识觉得不对。
关系到刹鬼令，他心有疑虑但没有拦着。
颜华棠心里暗喜。
黎初啊黎初。
你还是傻的可怜，只要我得到刹鬼令，绝对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上！
她抬着高傲的头颅，慢步走向黎初。
金贵奢华的绣鞋踩进地上的血迹，瞬间浸染鞋底。
颜华棠心里打着小算盘，慢慢靠近她。
电光火石之间。
束缚着黎初铁链瞬间四分五裂。
颜华棠瞳孔猛地一缩，已经来不及逃跑。
眼睁睁看着黎初面不改色将穿透手掌的匕首拔出来，血液四溅。
反手狠狠扎进颜华棠胸口！
裴玄寂身躯一震，猛的冲过去，“阿黎！”
谁知，黎初手持匕首瞬间朝着裴玄寂挥过去。
裴玄寂下意识躲过，反手一掌，黎初重重倒在地上。
“阿黎！”
黎初本身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催动内力反杀颜华棠已经让她经脉寸断。
根本没办法躲过裴玄寂一掌。
她躺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死死盯着裴玄寂。
“阿黎！”裴玄寂猛地冲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几乎颤抖着抚摸上黎初的脸庞，“没事的阿黎，我给你找太医，很快就会好起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嗓音止不住的颤抖。
黎初眼眸划落一行血泪。
从来没有像这般恨，铺天盖地的仇恨将她整个人卷席。
她好恨，恨自己识错人，害万千将士和百姓丢了性命。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黎初强撑这意志想要抓起匕首。
每次都已失败告终。
裴玄寂察觉到她的动作，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阿黎，你是想杀我吗。”
黎初动了动嘴，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说，是。
黎初呕出一口血。
袍子被血浸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似乎可以听到血液流失的声音，感受到身体一寸一寸变得冰冷。
黎初眼里溢满仇恨，眼皮却越来越重。
不能睡过去。
她死了，边疆的战士怎么办？
“裴玄寂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阿黎——”
——
沈黎初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血红。
悲痛和仇恨交织，紧紧裹着她，根本喘不过气。
杯子里的青梅酒微微晃动，最后一饮而尽。
女子来琴韵坊听曲儿的不多。
沈黎初格外突兀坐在一楼，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二楼雅间。
“真是可惜，黎初是不可多得的英雄，如果能为殿下所用，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场。”
江屿山微微感慨，目光不禁落到眼前人身上。
眼前身穿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金线祥云，腰间朱红色白云腰带，挂着白云玲珑腰配，正是太子萧君珩。
见他墨色一般的眸子盯着楼下。
江屿山颇为好奇望过去。
“沈家小姐？”
“她来着琴韵坊干什么？”
江屿山微微一愣，眼底止不住惊艳。
楼下沈黎初雪衣墨发，唇不点而朱，眉不描而翠，双眸闪闪若群星。
静静坐在哪里，如同一副温润极富意境的水墨画。
“三日后可是她成亲的日子，沈家小姐竟然出现在这里。”
江屿山神色愕然。
一想到前些天的传言，很快明白其中的缘有。
“和谁成亲。”
正想着。
面前这尊大佛忽然开了口，江屿山脑子短暂空白一秒。
“你说沈黎初？“他愣愣道，“和你表弟陆宴景啊。”
“不是吧，好歹陆宴景也是你表弟，竟然连他大婚的日子都不知道。”
江屿山抓住萧君珩的把柄，欲说些打趣的话。
对上萧君珩的深邃的眸子。
瞬间不敢吱声。
自顾没趣摸摸鼻子转移话题。
“倒是有意思，她和西楚战神的名字一模一样，可命运却截然不同。”
“自从她父母离世，武信侯府被她二叔那样的草包管理，地位一落千丈，能和陆世子成亲也算是有门好亲事。”他没注意萧景珩脸色，絮絮叨叨着。
萧君珩墨色眸子锁定在那道清隽的身影上。
见她漫不经心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身弥漫着浓浓的孤寂和悲伤。
他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暗潮。
“不过你那表弟也不是什么好人，快大婚了，竟然看上了琴韵坊一个艺女，听说是夜夜留恋于此，无心大婚之事。”
江屿山说得起劲儿，刚想给太子下点眼药。
他早就看陆宴景不爽了。
端王之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对方忽然起身，头也不回离开。
“诶诶？”江屿山一脸懵，连忙追过去。
“殿下，曲儿还没听完诶？”
萧景珩沉声丢下一句。
“别跟着。”
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