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卫氏让车夫调转方向,朝城外走去。
明秀见卫氏扶额,便跪过去,为卫氏捏头,“夫人,身子重要,这事要不禀告侯爷吧,他们这不是简单的霸占田产了,而是违规侵占田产私自建房了。”
按照东辰的国律,侵占他人田产的视为持强凌弱,只需归还田产并罚白银百两即可。而侵占田产私自建筑大型房屋的视为藐视王法,罪责当收押候审,严重的还能杀头。
卫氏摇头,“此事还没弄清原因,贸然告诉侯爷,必然会让侯爷心烦。这等小事,不必劳烦侯爷。”
明秀闻言,自知自己僭越了,“求夫人饶恕,奴婢只是心疼夫人。”
卫氏不语,依旧沉思着。
花棠见状,计上心头,想为卫氏分忧,且只要博得些好感,往后在侯府,便能站得住脚一些。而且金条之事尚未明朗,以防万一被人陷害,她必须送卫氏一个人情,换以庇佑。
“夫人,恕奴婢斗胆献上一计,既能让他们乖乖归还田产,还能让他们将田地翻好,心甘情愿的加倍赔偿作物的损失。”
卫氏闻言将信将疑,又因眼下无计可施,不妨听一听:
“你且说来听听。”
花棠俯首行礼:“夫人,既然这田产是他们用来私自建房用的,那必定是有所用,只要有所用,必定会买通一些关系,既然关系买通了,自然是侯爷不能出手,否则便会伤了与丞相的和气,最后,若是丞相装糊涂耍赖跟侯爷要地,侯爷为人豪爽又不重钱财,到时候,割地赔笑,得不偿失。”
花棠说到这里,与卫氏不谋而合,不由得卫氏高看了一眼,小小奴婢竟有这般心境。于是来了兴趣:
“继续说。”
花棠有理有据的将办法说了出来,卫氏听这听着眉头舒展开来,没有追究她偷听妄议的罪,后面还夸了一句:
“是个玲珑心思的,往后你只管伺候好大少爷,我保你一生无忧。”
得了允诺,花棠心里便定了几分。
回到侯府,卫氏便迫不及待的命人去丞相府送礼。
送的礼也及其有讲究,送了一副铁面无私、不避权贵的正义凌然的包公画像。
丞相夫人收了礼,好奇的打开,起先以为卫氏是因为那日的冲撞,心生愧疚,才送的礼,便将画像开开心心的挂在卧房中,虽然是画的一个大胡子男子,但画布是千金难求的绵玉帛,承轴还是和田碧玉做的,也珍贵无比。
晚间,丞相疲倦的回到卧房休息,待婢女掌灯后,差点没把丞相吓尿。
他颤抖的指着怒目圆瞪的包拯,心虚的问向夫人:
“你怎么把他挂到到这里来呢?”
夫人无辜的解释着:“这是忠勇候府送来的,我看着珍贵,便挂到房中了,怎么呢?瞧把你吓成这副样子。”
丞相摆手,“快收起来。”
夫人孟氏莫名其妙的将画像收起来,放在一旁。
丞相江炳诚平和下来后询问道:“好端端,送个包青天来干什么?”
“那日,卫氏与我在她家偏厅发生了些不愉快,应当是送来赔礼道歉的吧?”
孟氏一脸认真的回道。
江炳诚不以为然,“什么人家赔礼道歉送包青天?定是你哪里惹到她了,或者是她知道了我们的什么事?”
“不会是你强迫民女为妾的事,被她知道了吧?要是如此,活该,没把你吓死!”
孟氏心里快意,全然不知江炳诚的心思。
“去去去,谁家不是妻妾成群,这点子上不得台面的事,还轮不到请包公,何况那女子的父母是同意了的。”
面对江炳诚的狡辩,孟氏毫不留情:“敢不同意吗?人家父母都被你给关起来了。”
“不是都放了吗?不至于。”
“会不会是你大哥的儿子孟豪?前些日他跟我说看中了一块地来着,求我给他想办法处理了。难道,那地是”
丞相江炳诚只要一想到怒目圆瞪的包公,便浑身不自在,“我起初只当他是拿了块地玩玩而已,想着到时候开口跟别人要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眼下看来,不是这么简单了,铁面无私都送来了。可想而知,你那侄子定是犯了大错了。明日休沐,我需亲自去看看。”
第二日,丞相看着好好的一大片良田被毁的惨不忍睹,新挖的地基没有官府的批文,竟修的规模宏大,一瞬间将他吓得不清。自问他虽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好官,但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持权凌人,蔑视枉法吧。
于是,当天,便强硬的让孟豪赶紧将地基毁了。
侯府后院。
卫氏听闻孟豪将地基毁了后,心头一松,立即命人按照花棠的办法,伪装成工人混进去帮忙挖地基。
那人边挖便往地里埋黄金,埋得差不多了,拿着一块黄澄澄的黄金大声叫唤道:
“哇!有黄金!以前听闻这一带的村民说这里埋着一个王爷,没想到是真的。”
闻言,孟豪赶紧跑过来看,一手夺过黄金放在嘴里咬了咬,欣喜若狂:“挖,继续挖,把这一片的都给老子挖了。”
不出三天,几百亩的农田被翻得又深又稀碎,比人工翻地还松散。
卫氏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喜,命明秀将时下进贡的葡萄送了一小吊给花棠。
又过了一天,卫氏命人拿着地契告到了官府。
“青天大老爷,这百亩田产是小人祖上留下来的,里面埋了我太太太太爷爷,而且,他老人家害怕后代守不住家产,会穷困潦倒,于是便将一千两黄金埋进坟墓里,待后辈求生无门时,便可以挖坟将黄金取出来再筑我族辉煌。不信,大人请看,这是小人的地契。”
府尹接过地契细细查看了一眼,官府的印章清晰明了。
“你们说说,可真的挖到了黄金?”
几十个大汉咬死不认,孟豪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大人,您可得瞧仔细咯,别被小人骗了,否则我姑父丞相大人,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边说边拱手朝虚处拜了拜。
府尹一听丞相大人,便为难道:“你会不会记错了,你家太太太爷爷并没有埋在那里?”
那人跪拜在地,哭喊着:“没错就是在那里,黄金就在他们手里,不信大老爷您命人查一查他们的家人。”
碍于门外的百姓围观的越来越多,又在天子脚下,也不敢徇私枉法,于是,府尹便命官差将众人的家人齐齐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