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旭喊的时候人已经冲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翁母一屁股摔在豆子上,她的屁股又扁又瘦更加吃痛,直接躺在地上哀嚎。
“哎哟……哎哟……痛死人了!”
翁旭以为母亲真的伤到哪,急忙跑过去,没注意脚下的豆子,也跟着摔了个四脚朝天。
地上的豆子和石板颜色混杂,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这红豆还是他来金陵时送给她的,告诉她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现在想想只觉得恶心。
“活该!”云芪一脸幸灾乐祸,故意说得很大声。
翁母一听,立马不嚎了,坐起来怒骂。
“果然是个恶毒的小贱人,只要我还活着你这辈子休想进翁家的大门。”
云芪嗤笑:“你是不是摔坏脑子了?现在是我要退亲,脑缺才进你家大门,赶紧还银子!”
“云芪,你别太过分!”翁旭怒喝一声。
“我过分?那又如何。翁进士有这瞪眼的时间不如赶紧把银子还了。”云芪反呛。
翁旭气得脸色铁青,她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变得这般市侩的,真的好寒心,亏他还想原谅她的鲁莽,让她继续嫁入侯府。
这边的动静引来侯府的人,一道娇俏的声音打断他们,语气带着不耐烦。
“阿旭,怎么还没聊完,纳个妾费那么多心思干嘛。”
话落,一个娇媚的女子推门而入,锦袍艳丽,穿戴华贵,这张脸明明是个十六七的姑娘,偏偏浓妆艳抹,两颊涂得通红。
看到这人云芪心中涌起愤怒,前两世可没少受她“照顾”,忘了谁也不能忘记她。
——武侯府嫡女,翁旭的妻子武吟吟。
记忆中侯爷只会花天酒地不理府事,侯母吃斋念佛更不理尘事,武侯府实际是武吟吟在掌家。
翁旭见她来了立马收起脸上的愤怒,挤出笑容迎上前。
“吟吟,你怎么过来了,多辛苦,有事让下人喊我过去就是。”
武吟吟十分满意他的讨好,享受着他低三下四的快感,高高在上地问道:“夫君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翁旭把刚刚的事告诉她,听到云芪不愿入侯府做妾,还要退亲要银子,不然就报官。
他低声说道:“吟吟,此事不能见官,会影响我授官!”
武吟吟没有回答他的话,转口说道:“你舅舅到了,你们先过去,这里我来处理!”
翁旭稍微迟疑,被瞪了眼才赶紧点头应下。
那个小舅其实他也没见过,只听说比自己还小两年。母亲十二岁被卖到翁家当养媳,几乎没来往过,最近才听说他是不良人的头目,性格十分恶劣。
这次因为授官的事才不得不见这个小舅,他的情况可能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南齐有律法规定,非出家人,非孝期,非罪犯,男子最晚不迟于二十二岁成亲,违者每年罚银五两,若官员家中有故意不婚者吏部将此纳入考核。
这个舅舅恰恰今年二十二,至今未婚娶,这才把他叫来侯府。
他和母亲离开客堂,翁母临离开前不忘叮嘱武吟吟:“吟吟,你要当心,这个小贱人的嘴巴厉害得很!”
“婆母放心,吟吟心中有数。”武吟吟面带笑容,眼神却闪过一丝厌恶。
翁母满意地点点头,这侯府嫡女除了长得丑点,其他条件比云芪好太多了,样貌又不能当饭吃,支持儿子入赘侯府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她仰着脸朝云芪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离开客堂。
他们走后武吟吟打量着云芪,难怪翁旭死活都要纳妾,原来这商贾女长得这么好看。
她平日最痛恨这种勾人的狐狸精,一个商贾女真把自己当清贵世家了,入侯府做妾那是抬举她,倒要看看她有多清高。
武吟吟没有立即发难,还和颜悦色笑道:“退亲可以,八百两也没问题,我能遇到夫君还多亏了云姑娘。”
云芪眯起眼没有理会,她太了解这个女人了,表面和善内心恶毒,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对方话锋一转:“但是……我要你像狗一样爬出武侯府,今后见到我就躲开!”
她拿着八百两银票在手中晃了晃,一脸嘲讽鄙夷,笑得十分瘆人。
云芪反应平淡,这才是武吟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嫣然一笑:“好呀。”
她上前拿过银票,问道:“庚帖呢!”
武吟吟随手扔给她。
云芪接过看了眼,是她和翁旭的庚帖,上面还写着生辰八字合婚适配,多么讽刺。
随手撕得粉碎,如此,这桩烂亲事便是退了。
“该爬出去了!”武吟吟冷声提醒道。
云芪数着银票,正好八百两,她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化作一抹狠戾,将银票猛地甩到她脸上。
“要爬你自己爬!”
银票贴在武吟吟脸上,缓缓落下,她愣住没反应过来。
云芪已经转身离开,她知道这不是理性的做法,但这一刻只想这么做,无关银子,无关利弊,只为出口恶气。
武吟吟回过神,双眼瞪得溜圆,好久没人敢甩她脸了,面目狰狞喝道:“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抓起来,我要她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道歉!”
侯府的下人呼啦冲上前围着云芪,个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
她出去的路被堵住,只得退回院子,暗暗拔下发簪,冷静观察四周。
翁旭他们在客厅听到客堂的动静,几人也赶过来,看到眼前的状况。
翁母一脸幸灾乐祸:“抓起来,让她敢在侯府嚣张!”
翁旭神色恹恹没有说话,云芪毕竟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没想真的要她死,也想好好待她,这都是她自找的。
做妾又怎么了,不还是自己的女人,她怎么就不能答应!
一旁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子,模样不差,穿着圆领紧身小袍,身材修长匀称,墨发高束,一顶黑纱幞头衬着成熟麦子色的脸颊。
他倚靠在门槛上,双手环抱在身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院内的“好戏”。
云芪注意到这人,是翁旭的舅舅,对他的记忆不多,只记得此人叫沈瑜,和侯府翁家关系不善,记忆中翁旭对他恨之入骨又十分忌惮,应该不会多管闲事。
她移开目光,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翁母身上,眼神发狠,得冒险才能安然脱身了。
沈瑜似乎察觉她想做什么,默默退开一步,和翁母保持距离。
下一瞬,云芪突然冲向翁母,一把勒住她的脖子,锋利的簪子贴在她颈部。
电光火石间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翁母脖子一凉,吓得脸色铁青,声音颤抖。
“小贱人你你……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翁旭脸色大变,怒声喝道:“云芪!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