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天佑第一次被小辈说,还是个女人,觉得面子挂不住,又碍于辛夫人的身份不敢说什么。
到嘴边的话就这样活活噎了回去。
“辛夫人,您这样当众辱骂一个素不相识的外男是否太过了点……”
师衡这么说是想让辛夫人想想作为女子的本分,应该温柔贤淑,而不该同他们这样的男人理论。
“夫人骂得对!让这两个东西住进侯府,这俩孩子怕是没活路了!”
辛夫人给师鸢撑腰,白叙给辛夫人撑腰。不止如此,他还骂的比辛夫人还要狠。
在他看来,师衡夫妇人都算不上,只能算“东西”。
辛夫人对白将军的及时撑腰表现很满意,于是又对着吹胡子瞪眼的师天佑动之以理。
“她是我半个女儿,我们将军府自会照看她与砚宁。日后这后院管家之事我会慢慢教导她,朝堂之事,他白伯伯知道教导砚宁。”
“可将军府毕竟离侯府甚远,若是俩孩子有什么事儿,怕是通知不到您啊。家里还得是有个能扛事儿的大人才好啊。”
师天佑叹气拍了大腿,他觉得辛夫人的话太过荒谬了。
“况且鸢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就由婆家教导怕是不太得体,说出去要被人笑话的。”林景月接话。
辛夫人看着站成一排的三人,交叉叠放放在小腹前的双手不知不觉叉到了腰上。
她今天真是要不蒸馒头争口气!不只是为了她死去手帕交的遗孤,更是为了她自己!
整个都城内,能将她逼成泼妇的还真没几个!
“好,我辛茗今日就站在这儿,告诉你们。我们将军府决定明日就将侯府旁边那宅子盘下来,迁府到侯府旁边来!您若觉得鸢儿作为媳妇不太合适,我也可以先认她当女儿!”
此话一出,白叙和白熠父子都惊呆了。
不过,高兴的是白熠,头疼的是白叙。
之前买宅子时,白叙就说买侯府旁边的宅子,而辛夫人看中了西街的宅子,说是青山流水还有桃花,风景甚好。
可才买了不久,辛夫人去住了没俩月,她就要换宅子了。
“夫人……可我们才买了西街的宅子。”
白熠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他想告诉辛夫人三思而行,又怕惹她不快。
辛夫人一眼瞪过来:“卖了!就买侯府旁边的那处!你之前不是喜欢吗?”
白叙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既然辛夫人喜欢,那就只有听她的了。
可他哪里是喜欢宅子啊,之前是因为侯府有侯爷在。他们私交甚好,且师岳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惧内的友人。
他还想着搬过去了,至少他平日里犯了错,老婆不让他进门,还能找兄弟喝杯酒啊。
“白将军也觉得这样做妥当吗?”
师天佑问,想从白叙这里找到突破口,可白叙是个惧内的,又怎么会说辛夫人一句不好呢。
“我觉得夫人的计划非常好!我支持!我们明天就买宅子搬过来,你们就好回去吧,不必费心了。”
白叙这句话一出,师天佑就像哑了火的炮仗,无语到了极点。
福公公见这些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认为事情也该差不多了结了。
侯府花了一半家产就算是消灾了,至少送走了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
“好了好了,咱家看就按照师老太爷和白将军的提议最好。既然信纸作数,那么师家二爷及夫人就拿了钱回去,别再来了,侯府有白将军和辛夫人亲自关照。”
福公公打了个圆场,想把这些人都撵回去自己好回去复命了。
没想到师衡非但不走,说出来的话更加语出惊人。
“砚宁的身份还存疑,这侯府的继承又该如何?”
“你不是已经拿了钱了吗?不只要钱还要权!真够不要脸的。”
白熠有那么一刻真想啐他脸上。
“方才不是说过这个问题吗?二叔您并无办法佐证砚宁非侯府血脉。”
师鸢脸色涨红,这种死缠烂打的无赖,若是今日是她与砚宁单独到这儿来,怕是会被生吞活剥吃个干净。
师衡看着师鸢和师砚宁,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来。
“我无法佐证师砚宁是否师家血脉,但我有办法佐证师忱乃是师家血脉。”
他笑着,把躲在林景月身后一脸惊惧的师忱拽出来,拽到众人面前。
师忱低着头,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睛盯着地面,若不是都穿着长袍,恐怕会被人发现他掩在长袍下的双腿在不停颤抖。
果然,师衡还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想让自己的儿子做侯府的继子。
师衡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就是福公公也在用眼神警告他,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别想!
“你把自己儿子推出来是什么意思?”
白熠彻底搞不懂了,眼前这个疯魔的男人到底要搞什么鬼。
“与其将侯府交给一个来血脉来历都不清楚的外人,不如过继一个继子,将来继承了侯府才可保侯府基业百年无虞。”
师衡双手捏住师忱的肩膀,将他推到人群中间,表情浮夸,充满血丝的眼神中弥漫着贪婪。
而师忱这个儿子已经被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再说一遍!砚宁是我亲自找回来的弟弟!是否侯府血脉我最清楚!”
师鸢声音沙哑,几乎是怒吼出这句话,仰头与师衡对视时像一只守护族群的瘦弱母狮。
此时,福公公看向师砚宁,面露忧愁。
他不知道这位主子为何要将自己伪装成侯府那个流落在外的嫡子。
不过他知道,若是这次被拆穿,这位主子作为陛下唯一的亲生血脉怕是也活不了了。
皇宫内外已经被大皇子的人层层围困,为的就是逼陛下退位。他也是帮陛下完成最后的心愿。
今日事毕,他估计就得去陪陛下上路了。
今日,他就是拼死,也要让他们承认这位就是侯爷的嫡子,这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福公公将快要溢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师家二爷,咱家觉得您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若是此事禀告了陛下,您猜他老人家会不会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