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明鉴,小的才来侯府不过几天而已,确实不太清楚侯府以前的账目!”
王易将头埋得极低,生怕一个不开心惹得在场的贵人们不快了,让他脑袋搬家。
“侯府以前的账房呢?郡主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换账房?”福公公对换下人这件事很不爽快。
他看着师鸢,以为是师鸢换掉的。
师鸢是侯府的郡主,师衡没有继承侯府财产之前应该不敢对侯府的下人动手。
“何止账房啊,这侯府大大小小的,包括洒扫开门的下人都被二叔二婶换了个遍。别说吊唁的人了,我与阿姐回侯府时都还是自证了身份才回来的。哦,对了,路上我们还遭到了暗杀。”
师砚宁也直接破罐子破摔了,现在越多证据能证明他们是受害者时,对他们越有利。
现在福公公大抵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便不会去调查刺杀和外室的事情。
“岂有此理,还有此事!”福公公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你们夫妻真是大胆!郡主还未回来为何将侯府下人全部换了!”
福公公从来没见过这种欺负人都欺负到人家家里去了。
“公公有所不知,之前鸢儿出去接砚宁回来,有个侯府叫茵儿的丫鬟手脚不干净,关键还有许多人包庇她。妾身拙见怕鸢儿日后受刁仆欺负,这才换了所有下人。”
林景月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安抚被吓得躲在她旁边的儿子。
“咱家来时遇到了白将军,说这世子写的讣告不能作为入府的凭证,还需要二老爷同意。这二老爷是你吧?”
福公公饶了一圈,最后在师衡面前停下。
强大的压迫感,让师衡瞬间反应就是低头拱手:“请公公明鉴,这些下人不知礼数只是给我和贱内一个面子,他们不识贵人,日后久了就知道这府中该听谁的了。”
“你是否是个爱说戏言的,等会就知道了。”
师衡将姿态放得极低,福公公也不想与他多说,对着他翻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白眼。
这话哄三岁小孩都够呛。
“将账册呈上来。”
福公公吩咐完,就有个小太监将几本账册放到他手里。
他拿出其中一本翻阅了几下,上面密密麻麻的账目让他头疼,要在这么多本里面光找出采买宣纸的账目,对于福公公这样年纪的大太监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他才翻阅了不久,脸色就已经凝重了。
“福公公,让我来吧。家里的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师鸢毕竟是侯府的嫡长女,以后嫁到别人家去也得管账的。
之前师鸢顽皮,不爱学这些老学打鸟摸鱼这些事儿,还是被主母逼着看了几天账本,家里的账本,多少也是略懂一些的。
师鸢接过账本,快速翻阅,将每个月采购笔墨纸砚的那张折叠起来,很快就将几本账本折完了,然后递给福公公。
福公公拿过账本,将标注过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侯府从设立以来,就只用过自己家产业的敬德宣纸,一张曹氏宣纸的采购记录都没有。
查到这里,福公公的心里多少是有点数了,但为了公正还是传唤了侯爷之前的墨宝。
在这一沓墨宝中,几乎都是敬德宣纸,直到翻阅到最后一张,纸张明显比之前的纸张要薄,更容易泛黄。
这是一张师衡写给侯爷的回信,而底下的落款刚好写了时间“明德三十六年”,明德正是侯爷还在随着陛下打天下的时候,当时天下还未一统。
如今统一了天下,改了国号为“景昭”。
福公公特地将这张信纸抽了出来,师鸢将那张父亲写给师衡的信纸拿给福公公方便做对比。
此时的师衡已经是面露难色了,这寒冬腊月的居然出了许多虚汗。
经过福公公的仔细核对之后,判断出,这两张信纸确实为同一种曹氏纸。
“侯府成立后并未有购买曹氏宣纸的习惯,而咱家在侯爷的墨宝里找到了你用曹氏宣纸给侯爷的回信,下面的落款是明德三十六年。你如何解释?”
福公公眼神犀利,他奉陛下之命来维护死去侯爷的遗愿,没想到却碰到此等欺负小辈的奸猾之人。
就算不是师鸢这样的当事人,福公公也一样恨得牙痒痒。
“不用解释了,明德三十六年,景京战役。父亲刚被陛下承诺封侯,与母亲同时随陛下出征,留下尚在襁褓中的我。那封信应该是当时父亲怕回不来了,所以才写给你的!”
师衡利用之前侯爷对师鸢的宠爱与放不下,以全部家财相换,换师鸢在师衡的监护下平安长大。
这个不要脸的却只看中的侯府的财产,并在许多年后利用军情紧急,侯爷没有来得及落款写时间这个空子,想要控制侯府。
“可怜师老弟将托孤错付了人啊。”
就连站在一边,许久未曾发表过一句观点的白叙白将军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是,我承认,那封信是明德三十六年时景京战役你父亲的托孤。”
师衡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贪婪凶狠。
“可那有怎么样?就连福公公也说了,这张纸被律法所认可,那侯府的财产就还是我的。在场的这些人也都可以给我作证,你父亲的托孤是真的。”
师衡转身看了一圈他身后站着的这些师家的亲眷:有眼神躲闪的,有眼神贪婪的,也有一言不发的。
“我能作证。”
一人举了手之后,这帮人的贪婪就再也藏不住了,一个一个都举起手来。
有好处可以得,为什么不要。
况且有侯爷的亲笔书信,拿得侯府财产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吗?
“我也能作证!”
“我也是,侯爷当时也口头说过。”
“我作证……”
……
师鸢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举起手来抢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赖以生存的钱财,心旧如同刀割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师衡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要这么为难我!咳咳咳!”
师鸢的嗓子近乎嘶哑,她身体本就没有好全,再加上急火上头,咳出泪来,这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