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顺着声源望去，终于看见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出声者。
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是手术科的主任王亮。
同时王亮也是本次比试的第三名。
“王医生，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韩风淡淡出声。
“我认为这样的比试没有太大用处，无法表现出我们的真实水平。”
王亮抬头挺胸，声音洪亮。
李玟疑惑地望着王亮，印象里自己好像和对方，没有发生过争执啊。
“你这是在质疑比试规则？”
韩风横眉冷对，说话的声音也少了几分温度。
考试用到的图片虽然大多都是常规病症，但这反而更能体现出医生的基础。
身为经验丰厚的老医生，他的选择显然是经过衡量的。
现在王亮质疑比赛规则，那岂不是在质疑他吗？
韩风的表情能好看，才奇怪了。
“是我的表达有误，我想说的是，手术科更看重的是手术台上的表现，也就是实操，理论知识再坚固，上了台是软脚虾一样没有用。”
“纸上谈兵是大忌，我们科室就有不少人实操经验强于理论知识的。”
王亮不急不缓地出声。
李玟是手术科理论比试第一名，王亮这番话的针对意味未免太过明显。
韩风的表情这才稍稍好看些，但依旧不太满意。
“那依照你的意思，我还得给你们手术科找一群病人？”
“何况每个人的病因不一样，有严重的，也有一般的，总不可能治好普通症状就是更有本事吧，这个界限要如何判断？”
虽然韩风也觉得手术科更看重台上经验，但也知道这很不现实。
“不用去找，我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病人。”
王亮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接待这个病人已经很长时间，但始终无法为他医治，作为医生，我感到很惭愧。”
“如果其他人能治好这位病人，那就足以证明他的医术胜过我。”
“我没意见！”
其他人还没说话，冯教授已是率先点头。
能在手术科混的医生，大多都是有些傲气的。
谁愿意输给一个连操作资格都没有的实习生呢？
这次的比试结果也让他们心中憋了一口气。
如今有机会证明自己，自然不愿意错过。
“我没意见！”
“我也同意，理论学得好，不代表能握得好手术刀。”
李玟眉头紧蹙，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太对劲。
韩风虽然是裁判，却也不好说什么，何况王亮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不过李玟毕竟是理论比试的第一名。
如果以诊治结果为准，那李玟刚才的辛苦答题就要彻底白费了。
韩风沉声道：“李玟，你认为呢？”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还是以刚开始制定的规则为准。”
“李玟，你不会是怕了吧。”
王亮看着抿嘴唇的李玟，忍不住调侃。
“真男人就在手术台上一较高下！”
李玟收起情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管这些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都不惧。
“刚才他只是运气好，那些理论答案，说不定都是提前背好的。”
“确实，我记得李玟的基础只能算一般，怎么突然大爆种了。”
其他医生也参与进来，言语之中显然是不相信李玟真有本事。
“我没意见！”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他已经被冯教授和王亮架上火架，如果不接受挑战，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尽管李玟对冯教授很厌恶，却也不想因此得罪整个科室的同事。
“还算你有几分胆量。”
李玟十分自信，不管要耍什么手段。
再来一次，胜利的人依旧是他。
王亮拿下手机，朝着屏幕出声：“可以进来了。”
紧接着，一位医生推着轮椅走进来。
轮椅上瘫坐着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对方穿着临江人民医院独有的病护服。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身上插着的密密麻麻的输液管。
“这就是我的病人，他叫做朱闫，值得一提的是，他患上的，刚好是李玟刚才答题时说的原发性肝癌。”
“这是他的检测报告，你们可以用作参考。”
王亮率先走上台，轻车熟路地拿起放在轮椅旁的档案袋。
“原发性肝癌？这么巧？”
一位年纪稍轻的医生，主动上前接过档案袋。
刚才的答题环节他并没有得到多少分，现在正是弯道超车的好机会。
他先是仔细观看了一遍病历，然后又开始对朱闫进行检查。
虽然病历单里记录的信息很详细，但这位年轻的医生还是想进一步确认。
末了，他抬起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早一些干预，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现在……哎。”
林夕脸色惆怅，为这个可怜的病人默哀。
经过他的仔细检查，得出结论，肝细胞彻底恶化，已经演化为癌细胞并朝着身体各处扩散。
要不了多久就会吞噬掉所有白细胞，最终将宿主杀死。
林夕双手垂下，神色落寞：“我认输。”
继林夕之后，手术科的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上前对朱闫进行检查，但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
朱闫体内癌细胞大规模扩散，常规手段无法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医疗设备强行延迟生命。
但哪怕是最顶尖的医疗设备，也只是让朱闫苟延残喘。
看着垂头丧气的一众同事，王亮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得意，连他都没有束手无策，更别说其他人了。
冯教授倒数第二个上场，他闲庭信步，显得很有底气。
“病人的症状我就不做过多赘述了，其他人已经分析完毕。”
“我只说结论。”
冯教授顿了顿，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后，他才继续出声：“我有办法延续病人的生命，但只有一年。”
“一年？您是说真的吗？”
双眼无神的病人朱闫突然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这几个月里他遍访名医，甚至还去了首都人民医院，但无一例外都被告知命不久矣。
就连首都人民医院给出的方案，也是用医疗设备吊命。
而这，也只是让他多了一个月的呼吸时间。
但眼前的这位老医生却说能让他多活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