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峤伸出手摸了摸叶景怿的头,无比温柔又眷恋,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
可她下一秒说出口的话,却让他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如坠冰窖。
“我确实不喜欢你利用别人对我的感情。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啊,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是因为抵抗不了自己的本性吗?”
连峤遗憾又惋惜地看着他,似乎是要彻底放弃他了。
“阿峤,我错了,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很恶劣的人,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叶景怿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让他喘不上来气,也说不出来话。
他缓了好久,这些话才争先恐后地从他喉咙里面涌了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与害怕。
他不想被阿峤抛弃。
如果没有了阿峤,他就与这个世界没有了联系,只是一个孤魂野鬼了。
“你觉得我应该给你这次机会吗?”
连峤擦了擦自己刚才摸他头的手,浅笑着说,可那笑里分明不含一丝感情。
叶景怿痛苦又无助地看着连峤,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但他已经顾不上去擦了。
他环视一圈,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水果刀,递到她面前,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阿峤,你捅我一刀吧,往这边捅。”
连峤问:“为什么要捅你?”
“因为我总是伤害你、隐瞒你、算计你,你把那些都还给我吧,千百倍地还给我。”
叶景怿不死心地又把刀往她面前递了递,专注地盯着她,可这话中已经含了一丝淡淡的颤抖。
连峤的目光从那锋利的刀上划过,冷淡地问:“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我真的想明白了,阿峤,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绝对不会反抗。”
叶景怿说完之后,因为情绪太激动还猛烈地咳了好几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连峤却忽然笑了,她掀起被子坐在床边,接过叶景怿手中的刀,冰凉的刀片贴上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叶医生这是在向我投降吗?”
叶景怿从前只觉得这三个字从她嘴里念出来特别好听,而现在他感觉这三个字像是他的死亡预告,把他推到了断桥上,只要他再往前一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我在向你投降,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
连峤稍一用力,便让叶景怿被迫将头仰起一个更高的弧度,看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迅速泛上一片深红色,她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神色随意地说:
“这么容易就投降了啊?叶医生,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呢,可是怎么办?我有点不想原谅你了。”
叶景怿有些失神地望着眼前的天花板,他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折断了,窒息感和无力感一同向他袭来,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栗,眼角滚落大滴泪珠。
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见连峤正面无表情地俯视自己。
现在她是高坐云端的神明,而他是满身淤泥的罪徒。
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似乎隔着千万里的距离,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想朝她靠近,却始终差那么一步。
“阿峤,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的原谅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连峤见他的泪水滴落到刀身上,荡开一抹刺眼的冷色,握着刀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重要,没有了你,我就会死。”
叶景怿浑身颤栗得更厉害了,他感觉面前的一切都在远去,尤其是她,所以他拼了命地伸手去抓她。
冰凉的刀片与滚烫的泪水合二为一,即将逼近他的脖子,只要他再往前进一步,刀尖就会扎入他的血管,夺去他的生命。
连峤急忙将刀收回,毕竟她可不想自己动手,会惹麻烦的。
叶景怿没了刀身的支撑,整个人迅速瘫倒在地,止不住地蜷缩着。
连峤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独立的人格,成了只有依附自己才能存活的生物了。
“叶医生。”
很轻的一声呼唤,如果不是靠得很近的话,几乎听不见。
但叶景怿听见了,他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继续跪在连峤面前,忏悔自己的错误。
“阿峤,对不起。”
他明明有无数句忏悔的话想说,可到嘴边也只能凝成这三个字。
他罪大恶极,所犯罪行一时之间根本难以数清,他想偿还,可又不知从何还起。
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全面崩溃,只余下一颗裸露的真心。
干干净净,毫无遮挡,只要她想要,随时都能把它捏碎。
连峤将刀尖对准了叶景怿,眼见着他要自己撞上来,她却又往后坐了一步。
她将水果刀随手丢弃在地,说:“那你自己捅吧,别牵扯到我。”
叶景怿却好似突然找到了希望一般,近似癫狂地在地上四处摸索着,握到刀把后,才勉强能够心安几分。
“好,我自己捅,我要捅多深?”